三天。
邯郸城的天,是从灰白变成铅灰,最后沉淀成一种死灰。
空气里那股焦糊的肉味淡了。
取而代之的,是饥饿的味道。
那是一种更尖锐,更刺鼻,能钻进骨头缝里的气味。
城南的粮铺关了三家。
剩下的五家,门前都钉上了厚厚的木板,只留一个能塞进钱袋,递出粮袋的小口。
木板上,用刀刻着歪歪扭扭的字。
“粟米,一千五百钱一斗。”
这个价格,足以让一个壮劳力干上两个月的活,然后换回一家人三天的口粮。
街面上,再也看不到奔跑打闹的孩童。
他们都缩在自家漏风的屋子里,用黑洞洞的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米缸。
倒是那首童谣,传得更快了。
“赵王坏,烧小孩。”
“烧了小孩没粮卖。”
“开了城门,秦人来。”
“分我粟米,一大袋。”
唱童谣的,已经不只是三岁小儿。
那些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黔首,在排队时,在巷口晒太阳时,也会用沙哑的嗓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哼唱着。
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
哼唱的调子,也听不出喜怒。
可这比任何声嘶力竭的呐喊,都让守城的赵兵腿肚子发软。
吕不韦府邸。
景珩正在用一把小锉刀,打磨一根新的竹简。
嬴政坐在他身边的小凳子上,手里也拿着一根废弃的竹料,学着他的样子,笨拙地磨着。
屋子里很安静。
只有竹屑摩擦的“沙沙”声。
吕不韦冲进来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他身上的锦袍,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从肩膀一直裂到腰际。
发冠歪在一边,几缕头发黏在淌汗的额角,整个人狼狈不堪。
“先生!”
他一开口,声音是破的。
“乱了,全乱了!”
“城西的张屠户,因为一袋子米,被人活活打死在街上!”
“城东的粮铺,被一群饿疯了的黔首给砸了,粮食抢得一粒不剩,老板的腿都被打断了!”
“守城的兵士,已经开始弹压不住了。他们自己也饿着肚子,有好几个,直接扔了戈,跟着人群一起去抢粮了!”
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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