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丹倒下的声音，在大殿里没有激起一丝回响。

他的身体，从王座上滑落，像一袋被抽空了骨头的粮食。

那口喷在王案上的血，迅速凝固，变成一团暗红的污渍。

大殿里很静。

静得能听见熏香燃烧时，发出的细微爆裂声。

也能听见，楚使熊梧喉咙里，那一声满足的，油腻的吞咽。

没有一个赵国大臣上前。

他们只是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上面刻着保命的符文。

熊梧肥胖的身体，挤开空气，走到了吕不韦面前。

他没有去扶吕不韦。

他只是用手，重重拍了拍吕不韦的肩膀。

“吕公。”

这一声，叫得亲热，叫得理所当然。

“邯郸城里的府库，兵甲，还有守军名册，本使今晚就要看到。”

熊梧的话，不是商量，是命令。

吕不韦躬着身子。

“上使放心。”

“您想要的，不韦都为您备好。”

他抬起头，脸上的谦恭未变，但说出的话，却是对那个倒地不起的王，最后的宣判。

“来人。”

两个一直守在殿外的吕府家丁走了进来。

他们的脚步，沉稳有力，踩在光滑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让殿内那些赵国大臣的身体，都跟着抖了一下。

“送大王，回寝宫休养。”

吕不韦的语气很平淡。

“传我的令，自今日起，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擅出府邸。”

“违令者，以秦奸论处。”

家丁躬身领命。

“喏。”

他们走向那个瘫软在王案边的身影，动作里没有半分敬畏，只有一种处理货物的麻利。

吕不-韦再也没有看赵王丹一眼。

他随着熊梧，走出了这座已经更换了主人的王宫。

宫外的天，阴沉沉的。

风里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是血，也是权力的味道。

吕不韦的后背，被冷汗打湿了一片。

他走在熊梧的侧后方，每一步，都感觉自己踩在云端，又像是踩在刀尖。

他成功了。

他用一个商人的手段，撬动了一座王城。

可这种成功的滋味，并不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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