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荆请罪?”
嬴政的声音拔高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服。
“为何?”
他往前站了一步,脚下的石子被踩得滚动了一下。
“我没错。”
景珩将磨好的短剑收回鞘中,剑身与鞘壁摩擦,发出一声轻微而决绝的响动。
“对错,是小孩子才计较的东西。”
他转身,面对着嬴政。
“君上教你权衡,我教你取舍。”
“何为取舍?”
嬴政追问。
“舍掉一时的颜面,取信于你的敌人。”
景珩的声音很平,没有起伏。
“让她觉得,你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却依然冲动易怒的毛头小子。”
“让她觉得,你和你父亲,貌合神离。”
“让她觉得,你,可控。”
一连串的话,像一把把小锤,敲在嬴政的心上。
他昨天还在为自己的应对而自得,此刻才发觉,自己不过是在第一层,而景珩,已经看到了第五层。
他以为的胜利,在真正的棋局里,只是一个暴露了己方棋路的开端。
嬴政的脸颊发烫,那是一种混杂着羞愧与顿悟的灼热。
“我……该怎么做?”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那股子少年意气被彻底压服。
“不必真的背负荆条,那太刻意。”
景珩从院角捡起一根手臂粗细的枯枝,折断了多余的枝杈,递给嬴政。
“拿着这个,去华阳夫人的宫里。”
“就说,你冲撞了成蟜,自知有罪,前来领罚。”
“她若问你,为何不听君上之言,偏要如此。”
景珩停顿了一下。
“你就说,君父之命,不敢不从。然,秦法为公,家规为私。公私之间,政,宁受私罚,不违公义。”
嬴政握着那根粗糙的木棍,手心被扎得生疼。
他咀嚼着景珩教他的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重的石子,落进他心里,激起千层浪。
这话术,简直是把阳谋玩成了艺术。
它既表现了对秦法的尊重,又显露了“不懂变通”的执拗。
它把对成蟜的打压,包装成了维护家族规矩的笨拙尝试。
它让一个胜利者,摆出了一个委屈、认死理,却又不得不低头的失败者姿态。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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