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那夜的风,带着一股别样的寒意。
不是时节更替的冷。
是掺了铁锈味的恐惧。
章台宫里发生的事,比任何王令都传得快。
经由仆役、禁卫、官吏的嘴,在传播中扭曲、发酵,变得面目全非。
治粟内史杜仓,华阳一系举足轻重的人物,被投入了廷尉府的大牢。
阖族家产,尽数充公。
起因,只是那位自赵国归来的长公子,寥寥数语。
咸阳的世家大族,都比往日更早地锁上了府门。
御史大夫府内,那份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斯年站在书房里,身上华美的丝绸朝服,此刻只觉得粗糙刺人。
那尊平日里能让他心神安宁的铜鹤香炉,现在也像是在用静默来嘲讽他。
他遣退了所有仆人。
他受不了那些人探究又畏惧的眼神。
是他,朝那个少年丢出了第一块石头。
他骂他是赵国的野种,是王室血脉的污点。
他以为那少年会崩溃,会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大殿。
他没料到,那少年会回头,用如此惨烈的方式,咬断他伸出的手。
杜仓是他的盟友。
不止如此,杜仓用金钱编织的关系网,与他自己的利益盘根错节。
那少年扳倒的,不只是一个杜仓。
他是从华阳夫人这匹华丽的锦缎上,抽出了一根线。
现在,李斯年能感到,整匹锦缎都开始松动,随时可能分崩离析。
他派人秘访华阳宫,恳求觐见。
得到的回应,是一名宦者带来的冷冰冰的口信。
“夫人凤体抱恙,不见外客。”
抱恙。
他被抛弃了。
一股冷汗,顺着他的脊骨滑下。
猎人,成了猎物。
而在城西那座简陋的院落里,夜色安宁。
唯一的光,来自嬴政房里的一盏油灯。
吕不韦送来的黑漆木箱,静置在角落,它的使命已经完成。
桌案上摊开的,是蒙武送来的罪证。
竹简,信帛,每一件,都是为某些人准备好的棺材钉。
景珩坐在嬴政对面,手指划过一封杜仓的信件。
“账目里,全是贪婪。”
景珩的声音很低。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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