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的马车，停在院门外。

比嬴政那辆轩车，要宽大，要华丽。

车身上雕刻的云纹，在清晨的微光里，都透着一股金钱与权力的味道。

嬴政与景珩，一前一后，登上了这辆马车。

车厢内，铺着厚实的 woolen 毯。

角落的铜炉里，燃着不知名的香料，气味沉静，安抚人心。

一个矮几，两只酒爵，一壶温热的米酒。

车轮滚动，平稳得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这辆马车，本身就是一个宣告。

宣告着它的主人，在咸阳城中，拥有何等尊荣的地位。

马车没有驶向咸阳宫。

它穿过几条戒备森严的街道，停在一座巨大的府邸前。

相邦府。

门口的卫士，比王宫的禁卫还要精神。

他们看到马车，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家臣引着两人，穿过层层庭院。

假山，流水，奇花异草。

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木，都经过精心布置，价值千金。

这里是权力的中心。

也是财富的漩涡。

吕不韦没有在书房等他们。

他在一处临水的暖阁里。

四面开敞，挂着厚重的帘幕，挡住了寒风。

阁内温暖如春。

他穿着一身寻常的深衣，没有佩戴任何彰显身份的玉饰。

他正在煮茶。

沸水冲入陶釜，茶叶翻滚，散发出清苦的香气。

“坐。”

他的声音，与这暖阁里的空气一样，温和，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嬴政与景珩，在他对面坐下。

“咸阳城里的故事，很好听。”

吕不韦提起茶釜，为他们各斟了一杯茶。

茶汤色泽碧绿，清澈见底。

“市井的传言，当不得真。”

嬴政端起茶杯，没有喝。

“可它比廷尉府的审判，更有用。”

吕不韦放下茶釜。

“李斯年经营了一辈子的清名，被你用一个故事，毁得干干净净。”

“他不是被故事毁掉的。”

嬴政开口，声音平直。

“他是被他自己做过的事毁掉的。”

吕不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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