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货。
这两个字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却比景珩背上那根铁棍还要沉。
屋子里的空气凝滞了。
灯芯爆开一粒小小的火星,发出“噼啪”一声轻响。
景珩的喉咙发干,刚才喝下去的那碗水仿佛被瞬间蒸发。
他把手里剩下的半块饼放回桌上。
“什么货。”
他的声音很平,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抢谁的。
只问是什么。
嬴政没有回答,小小的手指在简陋的地图上滑动,从咸阳城的位置,一路向西南方向延伸,最后停在一个点上。
“巴蜀精铁。”
嬴政的指尖就按在那三个字上。
景珩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战国七雄,人人炼铁,但所有人都知道,巴蜀的铁,是最好的铁。
那里的铁矿,经过独特的冶炼手法,出来的精铁坚韧锋利,是打造上等兵器的不二之选。
秦国能横扫六合,优良的军备是根基之一。
而巴蜀,早在秦惠文王时期就被司马错攻下,成了秦国稳定的大后方,也是最重要的军工材料产地。
“朝廷的贡品?”
景珩问。
如果是官方运输,沿途都有军队护送,凭他手下那十几个刚学会站桩的混混,去劫道无异于拿鸡蛋砸石头。
“不是。”
嬴政摇头。
“这是吕不韦的私产。”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了敲,仿佛在敲击着某个人的命脉。
“他以相邦之名,在巴蜀开设私炉,炼出来的精铁,不入国库,不进武库,而是直接运进他在咸阳的私库。”
景珩懂了。
这是在挖秦国的墙角,养自己的私兵。
吕不韦的权势滔天,门下食客三千,其中不乏奇人异士。
要养活这么大一个团队,还要让他们死心塌地,钱财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武装。
一支只听命于相邦,用着秦国最好材料打造的兵器的私人武装。
这事一旦败露,就是谋逆的大罪。
可现在,没人能动他。
“他想干什么?”
景珩的声音压得很低。
“他什么都想干。”
嬴政的回答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漠。
“他想当仲父,也想当真正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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