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粥的香气,是邯郸城里唯一还带着活气的味道。
浓稠,滚烫,带着粮食最本真的甜。
这股味道压过了焦糊,压过了腐朽,也压过了死亡。
吕不韦府邸的大门前,两条长龙一直从街头排到了巷尾。
队伍里的人不说话。
没人有力气说话。
他们只是抱着空碗,用一种近乎于麻木的执着,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巨大的粥桶。
一个穿着吕府家丁服饰的壮汉,站在一张高凳上,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凭户籍木牍,邯郸本地人,一人一碗。”
“领过一次的,排到队尾重新领。”
这句话,是一道无形的墙。
墙内,是捧着热粥,狼吞虎咽的本地人。
墙外,是无数双充满了血丝,却又不敢上前的眼睛。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冲破了人群,跪倒在粥棚前。
她的脸颊深陷,嘴唇干裂出血,怀里的孩子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死过去。
“行行好吧,大人。”
“我的孩子……他三天没吃东西了。”
妇人没有户籍木牍,她是前些日子从城外村落逃难进来的。
施粥的家丁面无表情,举起手里的木勺,指了指旁边。
“规矩,就是规矩。”
妇人还想再求。
队伍里,一个刚领到粥的本地汉子,猛地回头。
“滚开,外乡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淬了冰的恨意。
“就是你们这些逃难的,把粮食都吃光了。”
“现在还想抢我们孩子的活命粥?”
一句话,点燃了整条长街的死寂。
所有排队的本地人,都用一种冰冷的,排斥的,仇恨的姿态,看着那个跪地的妇人。
没有人推她。
也没有人骂她。
可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立,比任何拳脚都更伤人。
妇人抱着孩子,身体抖成一团,最终在一片死寂中,自己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退回了墙角。
她不敢哭了。
因为她知道,在这里,眼泪换不来同情,只会招来更多的憎恶。
吕不韦站在府邸二楼的窗边,将这一切收进眼底。
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妇人绝望的背影,那个本地汉子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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