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从洞口的藤蔓缝隙里挤进来,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几块斑驳的光斑。
山洞里不再有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一个烂泥坑的汉子,正笨拙地帮身边一个虎亭的伤员更换染血的布条。
动作粗鲁,却没人喊痛。
另一个虎亭的汉子,把自己水囊里剩下的最后一点水,递给了一个嘴唇干裂的烂泥坑亡命徒。
对方没有道谢,只是接过水囊,仰头灌了一口,又递了回去。
一夜之间,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黑犬拿着一块写满了字的破布,走到景珩面前。
布上是用木炭画出的歪歪扭扭的名字和藉贯。
“景爷,都记下了。”
“活着的,四十五个。死了的,五个。重伤的,十二个。”
黑犬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景珩没有看那块布。
他的手指,正顺着一根铁条的纹理缓缓滑动。
那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一直传到心里。
“这铁,是好铁。”
黑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是好铁。可这玩意儿现在就是催命符。”
“我们扛着它,在咸阳城里走不出三条街。”
“城里所有的铁匠铺,都挂着吕不韦的牌子。我们一露面,转头就会被卖个干净。”
老三也走了过来,他的一条胳膊用布条吊在胸前,脸色还有些苍白。
“黑犬大哥说的对。我们没有炉子,也没有铁匠。”
山洞里的空气又一次沉寂下来。
汉子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望向火堆边的三个人。
这个问题,关乎所有人的生死。
他们抢来了黄金,却发现没地方花。
景珩放下手里的铁条,站起身。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谁说我们没有铁匠?”
黑犬和老三都愣住了。
“咸阳城南,三十里外,有个废弃的陶窑。”
景珩的声音在洞里回响,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窑主姓唐,是个瘸子。以前是赵国宫里最好的铸剑师。”
黑犬的呼吸一滞。
赵国宫里的铸剑师?
这种人怎么会跑到秦国的地界,躲在一个破陶窑里。
“长平之战后,他从赵国逃了出来。秦军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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