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屯子里的公鸡还在有一声没一声地打着鸣儿。按照老规矩,新媳妇过门头一天,是要早早起来给全家人做顿早饭的,算是表表心意,认认灶台。
赵红梅心里揣着规矩,自然不敢怠慢,轻手轻脚地起了身。让她没想到的是,婆婆赵春花也几乎同时从东屋出来了,灶房里已经透出了微弱的煤油灯光。
“妈,您咋起这么早?” 赵红梅有些局促地站在灶房门口,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大伯娘赵春花正往大锅里添水,闻言回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压低了声音:“嗨,怕你摸不着灶台东西,起来搭把手。也没啥新做的,就是把昨儿个剩的菜饭热热,再熬一大锅大碴子粥,顶饿!” 她麻利地刷着锅,动作里透着对儿媳妇的体恤。说到底,还是心疼新媳妇头一天就累着。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大锅里的剩菜重新散发出浓郁的肉香和豆角味儿。赵红梅心头一暖,赶紧挽起袖子,帮着婆婆烧火、搅粥。婆媳俩在氤氲的热气和微曦的晨光里忙活着,气氛倒也和乐。
等到饭菜上了桌,一家子人也陆陆续续坐齐了。王老爷子照例坐在主位,老太太挨着他。国梁特意拉着还有些拘谨的赵红梅,挨个儿把家里人又正式介绍了一遍:“红梅,这是咱爷,咱奶,这是二叔二婶,这是三叔三婶,这是英子和她爱人徐知青,这是小泽、小荔......”
小荔妈看着新媳妇紧张得手指头都绞在一起了,难得地开口宽慰了一句:“红梅啊,别紧张,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慢慢就熟了。”
赵红梅赶紧点头,小声应着:“哎,三婶。”
她这声“三婶”还没落音,旁边就响起二伯娘李来睇那带着明显酸气儿的声音:“哎呦,大嫂可真是会疼人哟!这婆婆当的,大清早就起来帮儿媳妇做饭了!这福气,啧啧......” 她拖长了调子,眼神瞟着赵红梅,话里的刺儿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大伯娘正给老爷子盛粥,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淡了,手里的勺子往粥盆里一撂,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她扭过头,盯着李来睇,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碴子:“咋地?老二家的,听你这意思,是觉得咱老王家不疼儿媳妇?还是你自个儿有啥高见?” 这话问得直接又锋利,一下子就把李来睇架在了火上。
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小荔埋头扒拉着碗里的大碴子,耳朵却竖得老高。二伯娘被噎得脸皮发涨,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干瞪眼。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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