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厂子防疫阶段(五)(第1页)

水泥地上的石灰线还泛着新刮的白痕,像谁用粉笔在地上画了道僵硬的界限。

我蹲下身用指尖蹭了蹭,粉末簌簌落在裤管上,留下几道惨淡的白。

仓库改造的隔离区门口堆着半袋没开封的消毒粉,塑料外袋被老鼠啃出个豁口,灰白色的粉末顺着墙角的裂缝往里渗,在地面晕出星星点点的霜花。

老张的消毒喷壶 “嘶嘶” 地吐着白雾,他握着壶柄的手背上暴着青筋,每扫过一片蓝白条纹被单,布料就簌簌抖落细碎的水珠。

我数着铁架床的数量 —— 四张床沿都缠着磨旧的帆布,是去年冬天从报废的货车上拆下来的,帆布经纬里还嵌着洗不净的柴油味。

第三张床的床腿有点歪,是老陈上次隔离时坐塌的,他总爱靠着床栏抽烟,烟灰把蓝漆烫出好几个焦黑的小洞。

“王厂,这被单得晒晒太阳。” 老张扯了扯被角,消毒水的气味呛得他直皱眉,“仓库潮,昨晚铺的时候就摸着发黏。”

我抬头看仓库顶端的气窗,铁栅栏上结着层灰网,阳光挤进来时被滤成稀薄的金线,落在床脚的纸箱上。

箱子里堆着备用的口罩和手套,透明包装袋在光线下闪闪发亮,像堆没拆封的糖纸。

三天前接到老陈电话时,我正蹲在办公室门口修自行车。车链条卡在齿轮里,满手的机油蹭在蓝布裤上,晕出朵深色的花。

听筒里的电流声 “滋滋” 响,老陈的大嗓门像被揉皱的纸:“王厂,我们仨明天到,带了些乡下的新米。”

窗外的玉兰花正落最后一批花瓣,粉白的瓣子飘在窗台上,被风卷着滚到墨水瓶边,染出淡淡的水渍。

后勤组挪办公桌时,仓库的铁门 “哐当” 撞在墙上。老李抱着桌腿打趔趄,他后颈的汗把衬衫洇成深灰色,领口别着的钢笔随着动作晃悠,笔帽上的镀镍早就磨没了。

“这桌子比我岁数都大。” 他喘着气往墙角推,桌面的漆皮卷成波浪状,露出底下浅黄的木头纹理,“上次搬还是三年前防汛,垫在仓库门口挡水用的。”

新被褥拆封时 “哗啦” 响了一声,我扯着被角抖开,绒毛在光柱里跳舞。

针脚处的线头软乎乎的,缠在指尖像攥着团晒干的蒲公英。

老陈的被褥上绣着个歪歪扭扭的 “陈” 字,是他媳妇用红丝线缝的,去年隔离时被消毒液泡得发暗,这次换的新被面上,那个字鲜艳得像团火苗。

走廊尽头的监控器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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