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露元年(679年)的暮春,洛阳城的夜被细雨浸得发潮。明崇俨从皇宫侍宴归来,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帘上的鎏金流苏沾着雨珠,在灯笼光影里泛着冷光。
这位深得李治与武后信任的方士,此刻正倚在车中闭目养神,指尖还带着武后赏赐的沉水香——却不知,暗处的杀机已顺着雨丝,悄然缠上了车轮。
当刺客的钢刀划破车帘时,明崇俨只来得及看见一道寒芒。三枚飞镖破空而来,两枚擦着他耳畔钉入车壁,第三枚却正中心口——鲜血浸透月白色道袍,他在倒地前听见刺客压低的呼喝:“替天行道!”雨水混着血珠从车篷缝隙滴落,在他睁大的瞳孔里映出模糊的灯影,终究没能说出半字遗言。
消息传到紫微宫时,武后正在批阅奏疏,狼毫笔杆“啪嗒”掉进砚台,墨汁溅在黄绢上晕开一团浊黑。李治扶着龙榻扶手起身,指尖因惊怒而发颤:“速查!敢动朕的近臣,简直目无王法!”可当暗卫呈上刺客尸身搜出的半枚玉佩时,殿内的空气忽然凝固——那玉佩纹路,竟与东宫典膳局的腰牌纹样如出一辙。
“太子……贤?”武后盯着案上玉佩,唇畔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她想起近日太子李贤在东宫召集儒生注《后汉书》,尤其批注“霍光废昌邑王”一节时,字里行间藏着的深意;更想起明崇俨曾私下对她说过:“太子容止端方,然心怀异志,不可不防。”如今方士暴毙,凶器又牵扯东宫,这桩刺杀,怎么看都像一记敲向她的闷棍——敲的,是她与高宗对太子的信任。
三日后的东宫显德殿,烛火将李贤的影子拉得极长,投在跪满一地的属官身上。武后手持暗卫密报,指尖划过“太子府家奴与刺客往来”的字句,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夜雨:“你可知明崇俨为何而死?他替陛下禳灾祈福,却因直言劝诫触了某些人的逆鳞……”她忽然抬眸,与李贤对视——这个她亲自抚养长大的儿子,此刻眼底竟无半分惊慌,唯有隐忍的愤懑。
“母后是怀疑儿臣指使刺杀?”李贤叩首时,额头抵着青砖发出闷响,“儿臣虽与明崇俨政见不合,却从未动过杀心!何况……”他忽然想起坊间流言,说自己并非武后亲生,而是宫人刘氏所出——这桩悬而未决的身世之谜,此刻像根刺,扎得他喉间发紧。武后却不想听他分辩,将密报摔在他面前:“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陛下念及父子之情,不忍苛责,你却该知道,皇家容不得这般弑臣之举。”
这场风波如狂风卷落叶,迅速扫过朝堂。东宫典膳丞被严刑拷问,供出“奉太子之命探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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