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太仓银库(七)(第1页)

太仓银库临时布置的公堂上,秋日的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地洒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几名小商户跪在光影交界处,膝盖与冰凉的地砖相触,寒意顺着骨髓直窜上来。

他们上好的杭绸长衫下摆早已被汗水浸透,随着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而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陈恪坐在临时搭建的公案后,指尖轻抚着一块随手找来的长形木块——这简陋的"惊堂木"边缘还带着未打磨干净的毛刺。

他目光扫过堂下众人,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这些商户来之前,怕是天真地以为领了银子就能走,殊不知从踏入银库那刻起,就已成瓮中之鳖。

"啪!"

木块与案几相撞的声响并不清脆,却像一记闷雷炸在众人心头。

最右侧的姓王的绸缎商浑身一颤,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髻散开几缕,黏在冷汗涔涔的额角。

"堂下何人呐?"陈恪故意压低嗓音,声线里带着几分老吏特有的沙哑。

这招是从刑部那儿学来的——越是漫不经心的审问,越能让犯人自乱阵脚。

商户们交换着眼色,瞳孔在惊惧中剧烈收缩。

他们久居京城,岂会没有听说过眼前这位靖海伯的手段?

浙江粮商血本无归,苏州苏家满门抄斩...那些血淋淋的前例在脑海中闪回,令他们喉头发紧。

"回、回青天老爷..."最年长的商户突然伏地高呼,"小民们只是路过..."

话音未落,其余几人立刻如蒙大赦般连连叩首:"是啊是啊,小民们走错路了!"

陈恪眉梢微挑,有趣,竟能急中生智?

他余光瞥见瘫在太师椅上的马德全突然活了过来——那胖子浑浊的眼珠滴溜溜转动,肥厚的嘴唇无声开合,仿佛在给商户们打气。

"路过?"陈恪轻笑一声,指尖的木块突然重重砸下!

"砰!"

这次力道之大,震得案上茶盏跳起半寸。商户中有人惊叫出声,有个胆小的甚至失禁了,骚臭味在公堂上弥漫开来。

"太仓重地,岂是尔等能随意路过的?"陈恪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个字都像淬了冰,"赵指挥佥事!"

赵诚踏步上前,腰间绣春刀"锃"地出鞘三寸。

两侧锦衣卫同时拔刀,寒光在秋阳下连成一片刺目的光幕。

"在!"

"私闯银库,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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