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内,严嵩那番“坚壁清野,固守待援”的决断之言,凝结在沉重的空气中。
绝望与侥幸交织的复杂情绪尚未在众人心头沉淀。
正在此时,一个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冰层下骤然劈出的刀锋,撕裂了这短暂的死寂:
“严阁老此言,下官不敢苟同!”
声音未落,值房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已被推开。
陈恪一身绯色蟒袍,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呼吸略显急促,显然是疾行而至。
但陈恪的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电,瞬间扫过全场。
他无视了众人惊愕、探究乃至隐含不满的目光,径直走到御座阶前,撩袍跪地,动作干净利落:“臣陈恪,参见陛下!臣来迟,因坐镇兵部职方司,接收北线最新塘报,并紧急核验武库司、火药局现存军械火药实数,故未及与会,请陛下恕罪!”
嘉靖的目光落在陈恪身上,那古井无波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竟微微前倾了身体,甚至抬了抬手,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陈卿快起!军情如火,何罪之有?速将实情道来!”
这细微的变化——那“快起”二字中蕴含的、远超寻常的急切,被陈恪精准地捕捉到了。
皇帝的心,终究是乱了。
陈恪依言起身,目光炯炯,声音沉稳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指核心:“陛下容禀!据最新塘报及多方佐证,此次俺答亲率数万铁骑倾巢而出,绝非往年小股劫掠可比!
其部落遭遇百年罕见‘白灾’,牲畜冻毙无数,部族存亡悬于一线!
他们此番南下,是奔着举族兴亡而来,是破釜沉舟的生死之战!绝非抢掠一番便会退去的疥癣之疾!”
他话音未落,严世蕃那只独眼已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他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声音尖利,带着惯有的阴阳怪气:“陈侍郎!家父方才所言‘坚壁清野,固守待援’,不正是虑及虏骑势大,为保京城万全、陛下安危而定的万全之策吗?
你这番话,不过是重复虏酋凶悍,与我父所言有何不同?莫非是哗众取宠?”
陈恪猛地转头,目光如两道冰冷的实质利剑,瞬间钉在严世蕃脸上!
那目光中蕴含的威压、洞悉一切的锐利,以及一种久居上位、执掌生杀的气度,竟让严世蕃后面半句刻薄的嘲讽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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