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大军的篝火在十里之外连成一片黯淡的星海,如同蛰伏巨兽的眼眸,在沉沉暮色中闪烁着不甘的凶光。
密云城头,陈恪目送着那片象征威胁的光点缓缓退却,紧绷的神经并未因此松弛半分。
他深知,这短暂的宁静,不过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喘息。
“传令,各哨位加强警戒,斥候前出三里,重点监控敌营动向及两侧山林。”陈恪的声音在城楼寒风中显得异常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空城计”只是寻常演练,“其余将士,轮番休整,养精蓄锐。今夜……不用再扰敌了。”
赵诚和阿大肃立身后,闻言微怔。
赵诚低声道:“伯爷,鞑靼新败锐气,又遭戏耍,今夜必是惊弓之鸟,若再遣死士……”
陈恪缓缓摇头,目光穿透夜色,投向鞑靼大营的方向:“不必了。俺答非庸主,今夜定会广布斥候,严防死守。我们的死士是利刃,要用在更关键的时刻,而非徒增伤亡。”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况且……明日之战,才是真正的考验。让兄弟们歇着吧,养足精神,准备……拼命。”
他转身,沿着冰冷的城墙垛口缓步巡视。
绯色蟒袍的下摆扫过沾着霜花的城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城墙上,士兵们或倚着垛口假寐,或默默擦拭着手中的兵器——有新式燧发枪冰冷的金属光泽,也有老式火绳枪斑驳的木托。
火光映照着一张张年轻或沧桑的脸庞,紧张、疲惫、茫然、强作镇定……种种情绪交织。
陈恪脸上挂着惯有的、沉稳而略带一丝轻松的笑意,目光温和地扫过每一处哨位,偶尔停下脚步,拍拍某个紧张得脸色发白的年轻士兵的肩膀,说一句“莫慌,鞑靼也是人,挨了枪子一样会死”,或是询问一个老卒“家中的田可还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士兵们看到他从容的身影,听到他平静的话语,紧绷的神经似乎真的松弛了几分。
毕竟,这是靖海伯啊!是那个在苏州以少胜多、全歼倭寇的传奇!是那个敢在御前立下军令状、星夜驰援的督师!有他在,这城……或许真能守住?
然而,无人能窥见陈恪内心深处那翻江倒海的沉重。
六千守军。
这个数字,听起来比当初苏州练兵时宽裕太多。
可陈恪比谁都清楚,这“六千”背后的巨大隐患。
京营的“精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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