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浓郁的夜色被一丝丝微弱的青灰浸染。荣昌城仿佛还在沉睡,万籁俱寂中,唯有城南小巷深处,一盏昏黄的灯火孤零零地亮着,像一只在风中摇曳的虫儿,却散发出微薄而温暖的光芒。
随之而来的,是炉火灼烧的噼啪声,以及一股带着虾米、猪骨和淡淡香料的浓郁香气,那味道勾引着最顽固的睡意,引人循香而至。
这便是江家馄饨摊子,每日里最早苏醒,也最晚入眠的地方。
老旧的木案被擦拭得光亮,几张长条凳整齐地摆放在摊位前,一口一人多高的大锅热气蒸腾,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炉火烧得正旺,映照着江家爷孙三人忙碌而满足的脸庞。
“旻儿,水开了,火小些,可别把肉馅煮老了。”
老江头嗓音沙哑,那是长年累月在烟火中浸泡留下的痕迹。他那双饱经风霜的手,此刻正捏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馄饨皮,指尖轻巧一挑,抹上一团色泽鲜亮的肉馅,再五指一拢,一个饱满的元宝状馄饨便在掌中成型,轻巧地落入身旁的竹匾中。这般行云流水的动作,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辛劳沉淀出的熟稔,也是这爷孙三人得以维系生计的凭仗。
“欸,晓得了,爷爷。”
一个清脆的童音应道,稚嫩却透着超乎年龄的懂事。
江旻,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正蹲在炉前,用一柄小小的铁钳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炭火。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衣角带着几处细密的补丁,手脚却异常麻利。烟熏火燎间,脸上沾了些许黑灰,愈发衬得那双眼睛澄澈明亮,里面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专注和认真。
江奶奶端着一盆刚切好的葱花和香菜走过来,见孙儿懂事得让人心疼,眼中满是慈爱。她伸出粗糙却温暖的手,轻轻替江旻擦去脸颊上的灰尘,柔声嘱咐道:“慢些,别烫着。等会儿人多了,有你忙的。”
江旻闻言,抬起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带着几分童真,又带着几分小大人般的憨厚。
这小小的一方馄饨摊子,便是他全部的天地。
他们一家其实并非小镇本土人士,而是隔壁郡县逃难到此的难min父母早逝,童年记忆中模糊而遥远的痛楚,自记事起,便是爷爷奶奶一口馄饨一口汤,将他从襁褓中拉扯长大。
日子虽然清贫,甚至可以说是清苦,但这个家庭里,却有着旁人艳羡不来的温情和坚韧。
天光渐亮,城市的喧嚣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逐渐注入这条原本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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