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不再是纯粹的虚无。它开始有了重量,有了温度——冰冷的、粘稠的、带着铁锈腥甜味的重量,如同沉在死水潭底的淤泥,紧紧包裹着她下沉的意识。偶尔,会有尖锐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剧痛刺破这片黑暗,那是辐射病在啃噬她的骨头;有时,是冰冷针头刺入血管的触感,伴随着生命被一点点抽离的虚弱;更多的时候,是屏幕上那些绝望的、扭曲的、在炼狱中挣扎嚎叫的面孔,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烫在她的灵魂上。
渡鸦冰冷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在意识的深渊里回响:
“看看你的仁慈带来了什么?……你才是最大的灾难……”
“不……”每一次在剧痛和窒息中短暂地挣扎回一丝意识,这个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音节,都会本能地从她破碎的喉咙里挤出。不是反驳渡鸦,更像是对自己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志发出最后的诘问和哀求:坚持什么?还能改变什么?
又一次从冰冷粘稠的黑暗中被拽回。这一次,不是因为剧痛,而是一种……奇异的麻木感。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像一具被掏空的、沉重的木偶。手腕的伤口不再锐痛,只剩下一种迟钝的、深不见底的钝痛。肺部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像是在拉扯着锈蚀的风箱,发出艰涩的嘶声。连辐射灼烧的痛楚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知道,这是生命流逝到末期的征兆。身体这台破败的机器,正在放弃抵抗,滑向永恒的沉寂。
视野依旧是模糊的血红色。她躺在冰冷的窄床上,白色的无菌布单盖到胸口,像一块裹尸布。手臂上插着不止一根输液管和采血针。暗红色的血液,带着那微弱的淡金色光点,正缓慢地、持续不断地流入旁边悬挂着的几个收集袋中。袋子已经半满,像悬挂在生命之树上的、饱饮鲜血的诡异果实。
那个冰冷的采血机械臂,如同贪婪的水蛭,牢牢吸附在她的手臂上。
囚室的纯白墙壁依旧冰冷无情。渡鸦的身影不在视野内,但颜殊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注视,如同实质的射线,穿透隔离罩,扫描着她这具残存着最后价值的躯壳。
她费力地转动眼珠,视线再次投向那块镶嵌在墙壁上的显示屏。屏幕没有亮起。一片死寂的黑暗。这比看到那些炼狱景象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外面……怎么样了?是混乱已经超出了“方舟”的监控范围?还是……渡鸦觉得她连“欣赏”自己“功绩”的资格都没有了?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沉重地压了下来。所有的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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