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含章又吧嗒了两口旱烟,烟雾后的眼神却锐利了几分:“如今的云州,就像暗夜海上突然点亮的一座灯塔,光芒是耀眼,可也照得自身纤毫毕现。不仅北境,举国上下的世家豪门,此刻恐怕都屏息凝神地盯着这里。他此举确实是开了千古未有之先河,气魄惊人。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彻底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将自己逼到了万丈悬崖边缘!”
卢恽筹微微颔首,指尖的黑子轻轻敲击著棋盘边缘:“老哥一语中的!他这是以一州之地,向天下延续了千百年的规则发起挑战。成功,则海晏河清,万民称颂;可一旦行差踏错,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之局!”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直沉默观棋的叶世珍,后者感受到目光,抬眸儒雅一笑:“大将军看我作甚?”
卢恽筹意味深长地问道:“你青州叶氏乃中原顶级门阀,绵延数百年,枝繁叶茂,底蕴深厚。北境这些所谓豪强,在你叶氏眼中,如同沐猴而冠的暴发户。眼见凌川在云州犁庭扫穴,你就真能安坐如山,毫无感触?”
叶世珍闻言,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他优雅地执起茶盏,轻呷一口,方才不疾不徐地回应:“大将军说笑了!我青州叶氏确传承数百载,然家族祖训,向来以‘诗书传家,道德育人’为根本。族中子弟,首重品性修养,所求不过耕读传家,诗礼继世,焉能与那些恃强凌弱、为祸乡里的豪强恶霸等同视之?凌将军在云州铲除的是毒瘤,肃清的是污秽,我叶氏唯有钦佩,何来危机之感?”
卢恽筹听罢,唇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不再多言,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回棋盘,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该你落子了!”
叶世珍含笑点头,从容地将手中一直把玩的那枚黑子,稳稳地落入棋枰之上,发出清脆一响。
棋局之上,杀机乍现;棋局之外,暗流已然涌动。
往后十日,云州全境如同一架骤然加速的庞大机器,各个关节都高速运转起来。
各县衙署灯火彻夜通明,官吏们忙得脚不沾地,即便如此,面对丈量田亩、登记造册、分发粮种等千头万绪的繁杂事宜,人手依旧捉襟见肘。
凌川不得不下令从留守各处大营的军中抽调部分识文断字、办事稳妥的士卒,分派至各县,协助官府处理各项善后工作。
与此同时,此次雷霆清洗所查抄出的巨额钱粮物资,其总数目陆续汇总至州府时,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凌川与杨恪,都不禁为之骇然,相顾失色。
那堆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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