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熬人。

高柳炼钢坊内，依旧灯火通明，热浪滚滚。

流水线作业已经初见成效，虽然工匠们一个个都顶着黑眼圈，动作却越来越熟练。

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

一想到可能有无数的鲜卑人就在城外，没人敢停下来。

郭勋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紧张地往嘴里塞着肉饼，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西边的夜空，胖脸上写满了焦虑。

他已经一个晚上没合眼了。

那可是十五个鲜卑精锐啊！

王铁那点老弱病残，真的能行吗？

万一输了，鲜卑人知道了高柳城的虚实，那……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能不停地吃东西来缓解内心的恐慌。

就在这时，西边传来一阵骚动。

“回来了！王将军他们回来了！”

一个负责瞭望的士兵，从高台上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郭勋一个激灵，手里的肉饼都掉在了地上，他肥胖的身躯爆发出不相称的敏捷，冲到了工坊门口。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围了过来。

月光下，十五个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来。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染着大片的，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一股浓烈的煞气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们走得很稳，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的心跳上。

郭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回来了……可怎么看着，气氛不太对劲？

他伸长了脖子，努力地想看清王铁的表情。

王铁走在最前面，他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失败的沮丧，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径直走到了刘砚面前。

刘砚刚刚结束对一个淬火小组的指导，身上还沾着炭灰。

整个工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都悬着。

王铁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解下背上一个巨大的，鼓鼓囊囊的麻袋，随手扔在了地上。

砰。

麻袋的口子松开了。

咕噜噜……

十几颗狰狞可怖，还带着血污和泥土的人头，从袋子里滚了出来，散落一地。

每一颗人头的脸上，都凝固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啊！”

郭勋吓得怪叫一声，一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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