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声，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那上千把出鞘的环首刀，像一片钢铁的森林，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想要饮血的光。

杀气，不再是无形的气势。

它变成了实质的冰锥，扎进了城墙上每一个人的骨头里。

“噗通。”

“噗通，噗通。”

新兵们手里的长矛，再也握不住了，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

他们不是瘫软，是直接烂泥一样地瘫在了地上，一股骚臭味，迅速在城头弥漫开来。

王铁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骂人，想用刀鞘去抽醒这些没用的东西。

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也干得像是在冒火。

他自己，也在怕。

那可是白马义从。

是能追着几万鲜卑人满草原砍的，怪物。

而他身后，只有一群连刀都握不稳的，灾民。

“完了……”

“全完了……”

郭勋那肥硕的身躯，抖成了风中的筛子，他嘴里嘟囔着，两眼一翻，很识时务地昏了过去，省得再受这份罪。

刘砚没有去看那些瘫倒的新兵，也没有去扶那个昏迷的县尊。

他只是看着城下那个叫邹丹的将领，看着他脸上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傲慢。

“王铁。”

刘砚轻轻地喊了一声。

“末……末将在！”

王铁一个激灵，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扔的那个东西吗？”

王铁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是那个黑不溜秋，狰狞可怖的，铁菠萝。

“记得。”

“去，把它取来。”

刘砚的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说，“去，把晚饭端来。”

王铁没有问为什么。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上师的命令，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他转身，快步跑下了城楼。

城下，邹丹的耐心，似乎正在被消磨。

他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是即将下达冲锋命令的信号。

上千名白马义从，骑士们的呼吸，都调整到了同一个频率。

马蹄，开始不安地刨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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