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丹的脑子里，像是有几百口大钟在同时敲响。

嗡——

他什么也听不见。

他什么也看不清。

眼前只有一片血色，和那个焦黑的大坑。

他胯下的战马，那匹跟随他出生入死，见过无数尸山血海的宝马，此刻却筛糠一样地抖着，口吐白沫，前腿一软，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邹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后背传来的剧痛，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丝。

他听到了。

听到了惨叫，听到了哀嚎，听到了战马惊恐的嘶鸣，听到了同袍们语无伦次的哭喊。

“撤！快撤！”

“魔鬼！那是魔鬼的妖术！”

“我的腿！我的腿啊！”

曾经那支令行禁止，军容严整的白马义从，此刻已经彻底乱了套。

骑士们丢掉了手里的刀，拼命地拉扯着缰绳，想要控制住自己发疯的坐骑。

但没用。

恐惧，比骑士的命令，更能驱使这些通人性的战马。

它们掉头，冲撞，踩踏，只想逃离这个地方，离那个城墙上的男人，越远越好。

溃败。

一场彻头彻尾的，毫无征兆的溃败。

邹丹挣扎着爬起来，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的亲卫队长。

那个队长正抱着半截身体，嚎啕大哭。

那半截身体，是他的亲弟弟。

邹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全是酸水和胆汁。

他抬起头，看向城墙。

那个叫刘砚的年轻人，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个微笑，就像是九幽地狱里，阎王爷的请柬。

“邹长史。”

刘砚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邹丹的耳朵里。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关于养鸡场股份的事情了吗？”

“或者……”

刘砚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微笑。

“你想在看一次烟花？”

邹丹的身体，猛地一颤。

烟花？

他看着那个冒着青烟的大坑，看着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

如果那是烟花。

那他宁愿下十八层地狱。

“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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