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百炼钢锭，变成了一张饼。

一张温顺的，丑陋的，却又完美均匀的，铁饼。

郭勋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了“咕咚”一声。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连同那块青石板一起，被锤成了齑粉。

“钱科长。”

刘砚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钱振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用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和鼻涕。

“上师，老朽在！”

“从现在起，冶金科，分三班倒。”

刘砚指着那台还在“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的钢铁巨兽。

“人歇，机器不歇。”

“我要这炉火，二十四小时不灭，我要这锻锤，二十四小时不停！”

三班倒？

机器不歇？

这些全新的词汇，让钱振愣了一下，但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上师这是要……榨干这头钢铁怪物的每一分力气！

“是！”

钱振猛地一挺胸膛，他感觉自己那把老骨头里，又被灌满了滚烫的铁水。

“来人！”

他转身，对着身后那群还跪在地上发傻的徒子徒孙们，扯着嗓子吼道。

“都他娘的起来！活还没干完，跪着能出刀吗？”

“第一组，跟我上！把钢锭，全都给老子搬过来！”

“第二组，去那边！磨刀石，冷却水，都给老子准备好！”

“第三组，原地休息！一个时辰后，换班！”

老头子像是换了个人。

不，他像是找回了自己年轻时，第一次举起铁锤时的那股疯劲。

工匠们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动了起来。

第一块烧得通红的钢锭，被送到了锻锤之下。

“落！”

钱振亲自挥下了令旗。

“咚！！！”

地动山摇。

火星四溅。

一块标准的，厚度均匀的钢板，诞生了。

耗时，不到三息。

“下一个！”

钱-振的眼睛都红了。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为了打一把好刀，光是把一块铁胚锻打成均匀的薄片，就要带着徒弟轮流抡锤，整整一天一夜。

可现在呢？

三息！

“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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