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风，带不走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神雷营的士兵们，在打扫战场。

没有人呕吐了。

也没有人说话。

他们只是沉默地，用那把不久前才发下来的黑刀，做着一件，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割人头。

手起，刀落。

一颗颗死不瞑目的，狰狞的，惊恐的头颅，被分离，然后像捡石头一样，被扔进一个大麻袋里。

他们的动作，很笨拙，甚至有些颤抖。

但，没有一个人停下。

王铁就站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中央，看着自己的兵。

他知道，这支队伍，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他们不再是高柳城里，那些需要他用鞭子和拳头，才能驱使着训练的农夫和混混。

他们是，被神雷洗礼过的，狂信徒。

他们看向那个站在远处，青衫依旧的年轻人。

那种感觉，就像是，只要那个年轻人一句话，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刀，砍向自己的脖子。

郭勋扶着车辕，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胃里，翻江倒海。

他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三天前，他还在为那五百斤“神雷”而心惊胆战。

现在，他看着那几乎堆成小山的，血淋淋的战利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好像，上了一条，根本下不来的，贼船。

而且，这条船的船长，是个疯子。

一个能把人间，变成炼狱的，疯子。

“郭总管。”

刘砚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啊？在！上师，属下在！”

郭勋吓得一个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刘砚递给他一个水囊。

“喝口水，压压惊。”

郭勋接过来，哆哆嗦嗦地灌了一大口，结果呛得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上师……这……这……”

他指着那些被装车的头颅，舌头都捋不直了。

“常规操作，习惯就好。”

刘砚说得，云淡风轻。

“这些，是送给渔阳太守的礼物。”

“剩下的，放几个活口回去报信。”

郭勋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了。

放……放回去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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