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谷村的夜,寂静得可怕。
火,还在烧。
烧的是那些已经无法住人的屋子,烧的是那些沾满了血污的茅草。
噼啪作响的火焰,是这片死地唯一的声响。
空气里,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胸口发闷的恶臭。
刘砚的兵,正在打扫战场。
没有人说话。
他们默默地将自己兄弟的尸体,用白布小心翼翼地裹好,放到牛车上。
然后,他们会用同样的方式,去收敛那些遇难村民的遗体。
只是动作会更轻,更慢。
那个在战场上吐了的新兵,叫二蛋。
他此刻正跪在地上,用手,一点一点地,将一个被踩烂了的拨浪鼓,从泥土里刨出来。
然后,他将那个拨浪鼓,轻轻放进了一具小小的,用麻布盖着的尸体怀里。
他做完这一切,站起身,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麻木。
他走到一具鲜卑人的无头尸体旁,熟练地,开始剥取对方身上那件还算完好的皮甲。
李虎走过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滚一边去!”
“上师说了,这些缴获,都是给村民重建家园的!”
二蛋一个趔趄,回头看了李虎一眼,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到另一边,开始帮忙抬尸体。
他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也或者说,是死了。
那个曾经会为了一只蚂蚁而绕路的少年,已经死在了今天下午的战场上。
活下来的,是一个叫二蛋的,渔阳军士。
老亭长拄着一根木棍,颤巍巍地走到刘砚面前。
他身后,跟着几十个幸存的村民。
他们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激动和狂喜,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和空洞。
家没了。
亲人没了。
地还在,可人,该怎么活下去?
“刘大人……”老亭长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是要裂开,“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幸存者的心头。
刘砚回过身。
他没有看老亭长,而是看着他身后,那些脸上带着惶恐和无助的男男女女。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刘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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