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地里的麦苗刚探出头,村西头那座改造一新的粮仓就热闹了起来。沈星晚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子上,低头理了理身上的新衣裳——那是件月白色的的确良衬衫,领口绣着圈细小的栀子花,是王师傅连夜给她赶制的。台下黑压压站满了人,有帮忙改造厂房的村民,有来看热闹的街坊,连公社的李书记都特意来了,正和陆战锋站在台侧说着什么。
“星晚姐,真要放鞭炮啦?”小花抱着个红布包跑上台,辫梢的红绳随着她的动作甩来甩去,包里是陆战锋托人从县城买来的百子炮,用红纸缠着,沉甸甸的。她的鼻尖上沾着点灰,是早上搬桌子时蹭的,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葡萄。
沈星晚接过布包,指尖触到鞭炮冰凉的引线,心里像揣了只蹦跳的兔子。她转头看向台下,陆战锋正好抬眼望过来,他穿着件深蓝色的劳动布褂子,袖口卷到肘弯,露出结实的小臂,额角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浅淡的红。看到她望过来,他嘴角微微扬了扬,像在说“别紧张”。
“都让让,都让让!”张大爷的孙子扛着个梯子挤到台前,他刚满十八,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却已经能独当一面,“星晚姐,梯子架好了,红绸布挂哪儿?”
沈星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厂房那扇新换的铁皮门上方,陆战锋早已钉好了两个黄铜挂钩。她亲自把那块红绸布系上去,绸布是她用做旗袍剩下的料子,红得像团火焰,在料峭的春风里猎猎作响。
“人都到得差不多了,”王师傅拄着拐杖走到台边,顶针在阳光下闪着光,“李书记说让你讲几句,别怯场。”老人的棉裤裤脚还沾着泥,是早上特意去地里摘了把青菜来,说要给新厂房添点生气。
沈星晚深吸一口气,走到台子中央。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停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有期待,有好奇,也有几分怀疑。她看到刘寡妇站在人群前排,怀里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孩子穿着件新做的小褂子,是用厂里的边角料做的;看到小玲躲在王师傅身后,手里攥着块水果糖,那是上次赶工奖励的;还看到几个不太熟悉的面孔,是邻村闻讯赶来的,想看看这个从摆摊卖发饰起家的姑娘,怎么就把废弃粮仓改成了服装厂。
“叔伯婶子们,兄弟姐妹们,”沈星晚的声音有点发颤,却很清晰,“今天站在这里,我心里特别激动。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集市上摆小摊,风吹日晒,就为了能挣口饭吃。”她的目光扫过台下,落在陆战锋身上,他正专注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温柔像春风化雨,“是大家帮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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