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刚爬上厂房的红砖墙,仓库门口就传来了争执声。沈星晚放下手里的春季新款设计稿,快步走出去,只见县百货公司的采购经理正把一叠进货单拍在陆战锋怀里,语气急躁得像要喷火:“陆经理,不是我不给你们面子,实在是没法再进‘星晚’牌的喇叭裤了!”他穿着件灰色的确良衬衫,领口被汗水浸得发皱,手指着隔壁东风厂的送货卡车,“人家同款喇叭裤,批发价只要十五块,你们要二十三,这差价够我再进两箱肥皂了!”
陆战锋的军绿色褂子绷得紧紧的,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手里的进货单被捏得变了形:“张经理,一分价钱一分货!我们用的是十二盎司的纯棉牛仔布,锁边机是进口的,针脚每厘米八针,他们能用吗?”他转身从仓库拖出两条喇叭裤,摔在地上,“你自己看!这是他们的,一撕就开线;这是我们的,你使劲拽!”
沈星晚的心沉得像灌了铅。喇叭裤是厂里的主力产品之一,从去年秋天上市就卖得火爆,没想到刚入夏就遭遇了价格冲击。她蹲下身捡起两条裤子比对——东风厂的喇叭裤面料薄得透光,裤脚的毛边歪歪扭扭,后腰的商标绣得模糊不清,确实是冲着“星晚”牌来的仿冒款。
“张经理,这根本不是同款。”沈星晚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指尖划过自家裤子后腰的月星刺绣,“我们的喇叭裤用的是三股丝线拧成的绣线,水洗五十次都不掉色;他们用的是化纤线,穿两次就起球。”她抬头看向采购经理,眼神坦荡,“您要是图便宜进了劣质货,砸的可是百货公司的招牌。”
张经理却不耐烦地摆摆手:“老百姓不管什么线,只看价格!昨天东风厂的卡车刚到,供销社就抢着要,说摆摊卖十九块,比你们的便宜四块,一天能多赚不少!”他压低声音,“实不相瞒,不光是东风厂,周边几个小作坊都在仿你们的款,批发价压得更低,十三块就能拿货。”
仓库里的工人都围了过来,听到这话个个脸色发白。负责裁剪的刘师傅手里的剪刀“哐当”掉在地上:“十三块?连成本都不够!他们这是赔本赚吆喝,想把咱们挤垮啊!”年轻的缝纫工们也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这可咋办啊?我还等着发工资给孩子交学费呢!”
“要不……咱们也降价?少赚点总比没生意强!”
“降多少?降到十五块?那之前的辛苦不都白搭了?”
沈星晚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清了清嗓子:“都安静!降价不是办法,他们国营厂有国家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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