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的晨钟刚响过三声,净尘便捧着铜镜在廊下踱步。
秋日晨光斜斜掠过他雪白的僧袍,袍角却沾着几点暗红——那是昨日施主争吵时溅上的石榴汁。
"施主布施石榴本是好意,偏要为谁多一粒少一颗争执。"
他对着铜镜细细擦拭衣襟,檀香混着铜锈味钻入鼻腔,
"师父总说众生皆有佛性,可这般斤斤计较的模样......"
"镜上尘,擦得净么?"
净尘手一抖,铜镜险些跌落。
回头正见明觉禅师拄着竹杖立在银杏树下,枯叶落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衲衣上,倒像缀了满身金箔。
"师父何时来的?"
净尘慌忙将铜镜藏到身后,
"弟子、弟子只是......"
"老衲见你日日对镜拂尘,倒比做早课还勤。"
竹杖轻点青石,惊起两三片沾露的银杏叶,
"且说说,这铜镜照见什么?"
"照见弟子衣袍不净。"
净尘垂首盯着青苔斑驳的石阶,
"那些施主带来的污渍......"
"再擦擦看。"
铜镜被竹杖挑起时发出清越的嗡鸣。
净尘凑近擦拭,忽见镜中映出自己紧蹙的眉头,眼角还凝着未擦净的泪痕
——昨夜读《楞严经》至"狂心顿歇,歇即菩提",竟伏案哭了半宿。
"看见什么?"
"弟子......弟子面目可憎。"
他慌忙用袖口抹脸,
"定是晨起未及净面......"
竹杖忽然点在镜面:
"镜本明净,因尘蒙昧。汝今拭镜,欲令显照,何不先拭心眼尘翳?"
老禅师枯枝般的手指掠过镜缘,
"当年玄奘大师过流沙河,经卷浸湿曝晒时沾满黄沙,你可听说后人嫌那经书不净?"
山风骤起,铜镜在竹杖上微微震颤。
净尘望着师父衲衣上摇摇欲坠的枯叶,突然想起七岁那年被送入山门的光景
——暴雨中的马车轮毂沾满泥浆,母亲帕子上的苏合香混着泪水的咸涩。
"弟子愚钝。"
他攥紧染着石榴汁的衣袖,
"只是见施主们为蝇头小利争执,便觉这尘世污浊不堪......"
"且看。"
竹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