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艰难地刺破铅灰色的云层,洒在这座饱经摧残的雄关之上时,一阵苍凉而古老的号角声,呜咽着,响彻了天地。
“嘎吱——!”
雁门关那扇已经残破不堪的正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城外,早已集结完毕、准备发动最后一轮总攻的数万大军,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从黑暗的城门洞中,独自一人,一骑,缓缓走出的身影上。
是霍狼。
他已经脱下了那身象征着耻辱的残破甲胄,换上了一套他此生最华丽、最气派的银色礼仪重甲。甲胄擦得雪亮,在晨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仿佛一尊即将踏入神殿的远古战神。
他那张本该写满颓丧与绝望的脸上,此刻,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恐惧。
只有,一种彻骨的、燃烧着生命最后光焰的……平静。
他身后,是三百名自愿追随他赴死的、最忠诚的北境悍卒。
他们,是这场盛大死亡的,唯一观众和参与者。
“有趣。”
远处,中军大帐前,陆渊看着这一幕,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玩味的笑容。
“困兽之斗,还想玩出些花样来么?”
他缓缓举起了手。
他身后,数千名弓弩手,瞬间引弓搭箭,黑压压的箭矢,如同死神的獠牙,对准了城门口那支渺小的、可怜的队伍。
然而,霍狼,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那足以将他们射成刺猬的箭阵。
他只是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刀锋,直指陆渊所在的中军大帐!
他深吸了一口北境那冰冷刺骨的空气,用尽了此生最后的气力,发出了那声,足以让风云变色的狂野咆哮!
“我乃北境霍狼!”
“身前,是家国!”
“身后,是袍泽!”
“——今日,有死无生!”
他猛地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如同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向着那数万人的军阵,发起了决死的、壮烈的、飞蛾扑火般的……冲锋!
“——北境!万胜!”
“万胜!”
三百亲兵,怒吼着,紧随其后!
“放箭。”
陆渊冷漠地,挥下了手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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