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边。
长白山余脉环抱的小城郊外,那座孤零零的殡仪馆“归宁堂”,像一块被遗忘的灰色补丁,牢牢钉在铅灰色的天穹与枯黄大地之间。
凛冽的风毫无阻隔地掠过空旷的停车场,卷起几片枯叶和零落的纸钱,狠狠撞在冰冷的玻璃幕墙上,又被无情地弹开。
殡仪馆内,松柏枝与白菊的冷香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凝滞在肃穆的空气里。
低回的哀乐如同沉缓的暗流,冲刷着每一个角落。
前方电子屏上,血红的仿宋体刺目地亮着:“沉痛悼念石原先生”。
花圈层层叠叠,挽联上的墨迹尚未干透,冰冷的白炽灯毫无温度地照耀着,将肃立人群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投射在光洁如镜、映着人影憧憧的大理石地面上。
人群前方,司仪席上,一个穿着深灰色中山装、身形略显佝偻的身影格外沉静。
他正是青山洋平。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深重的痕迹,曾经属于忍者的锐利眼神被一种近乎温吞的平和覆盖。
他熟练地操着浓重东北口音的普通话,甚至带着点本地人特有的“大碴子味”尾音,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
“........石原先生一生勤勉,古道热肠,是我们社区的老大哥,更是我们大家伙儿离不开的主心骨啊!今日,我们齐聚于此,送他最后一程........”
他的语调平稳,带着一种融入骨髓的本地化节奏。
没人会想到,这个正用最地道的东北腔调主持着寻常葬礼的司仪,曾是数十年前那场血腥残酷的透天窟窿之战中,比壑山忍众里令人胆寒的幸存者。
时光的砂轮早已磨平了“青山洋平”这个名字背后的血腥棱角,将他打磨成了白山黑水间一个沉默而普通的符号,一个殡葬行业的老师傅。
他微微抬手,指向灵堂中央那张被巨大黑白照片凝视着的空荡灵床:
“现在,让我们全体肃立,向石原先生,行默哀礼——”
大厅里瞬间落针可闻。上百颗头颅低垂下去,汇成一片黑色的静默之海。
只有哀乐在固执地流淌,还有窗外风掠过高耸烟囱时发出的凄厉呼号。
就在这片死寂即将被打破的临界点,一道影子,如同水墨滴入清水般无声地晕染开来,悄然凝聚在青山洋平身侧。
那身影穿着与吊唁宾客无异的黑色西装,气息却微弱得近乎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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