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彻底归仓,田野空阔,只余零星豆秸散落。
林晚正蹲在田埂边,手指灵巧地捡拾着那些遗落的金黄颗粒,仿佛在收集最后的秋光。
突然,“当当当 ——!”
一阵急促而洪亮的金属撞击声撕裂了靠山屯秋收后的短暂宁静,是村中央老榆树上那截旧铁轨被敲响了。
林晚直起身,拍了拍沾着泥土和草屑的裤腿,循声望去。
打谷场上尘土微扬,社员和知青们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汇成人流。
苏晓梅小跑着靠近,带着喘息,怯生生地拉住林晚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村支书李德全已踏上那块磨盘大的石头,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压住了场上的嘈杂:
“社员同志们!知青同志们!静一静!上级最新指示下来了!”
他目光如炬,扫过底下攒动的人头和一张张晒得黝黑、带着疲惫与好奇的脸,猛地提高了声调,字字铿锵:
“为了彻底解放劳动力,体现咱人民公社一大二公的优越性,靠山屯生产大队,坚决响应号召 :全体社员,统一在食堂吃饭!吃大锅饭!”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像滚油里滴进了冷水。
“都在一块儿吃?那敢情省事了!再不用烟熏火燎自家忙活了!”
梳着发髻的张嫂把手里的纳鞋底往围裙上一拍,眼睛发亮,仿佛沉重的家务枷锁应声而落。
“真不要钱?公家管饱?” 挑着空粪桶的王老五撂下担子,黝黑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恁多人,粮食够不够啊?别开头热闹,后头饿肚子!”
蹲在树根下抽旱烟的刘大爷重重磕了磕烟锅,眉头拧成了疙瘩,浑浊的眼里满是过来人的忧虑。
“大队长!食堂搁哪儿整?快说说!”
年轻的狗剩仗着身量小,泥鳅似的从人缝里挤到前面,手里还攥着半截啃得参差不齐的红薯,兴奋地喊。
赵大栓一步跨到李德全身旁,黝黑的脸上因激动泛着红光,粗壮的手臂如同铁铸的旗杆,笔直地指向村子东头那片破败的屋顶:
“就那儿!把老仓库拾掇出来!地方敞亮够大!
明儿个天一亮,抽十个壮劳力、五个手脚麻利的妇女!
门框该换的换,屋顶漏雨的补!盘它三口结实大灶,砌上高高的烟囱!
桌椅板凳各家凑!咱们靠山屯的食堂,必须红红火火搞起来!”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