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将6月20号水文改(第1页)

老钟的最后一班岗

凌晨四点半,老钟的闹钟还没响,他已经醒了。窗外的月光斜斜地挂在晾衣绳上,像根没绷紧的棉线。他摸索着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纽扣在黑暗中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像某种约定好的暗号。

厨房的铝锅里,昨天剩下的小米粥还温着。老钟舀了半碗,就着咸菜慢慢喝。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秒针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凌晨被无限放大,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第一天到钟表厂上班的早晨,也是这样听着时间走过的声音,心里揣着只扑腾的麻雀。

“咔嗒”一声,防盗门的锁舌缩回。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他早习惯了摸黑下楼。自行车棚在小区西北角,那辆二八大杠是厂里改制时发的纪念品,车把上的黑漆剥落得像块陈年牛皮癣,却被他擦得锃亮。

五点整,自行车碾过结着薄霜的路面,发出“咯吱”的轻响。老钟挺直腰板,背脊像块没被虫蛀过的木板。这条路他走了三十年,闭着眼睛都能数清有多少块地砖——七百三十六块,其中第三百一十八块有个硬币大小的凹坑,是十年前被辆失控的三轮车碾出来的。

钟表厂的铁门在晨曦中显出锈红色的轮廓。老钟掏出钥匙串,铜制的钥匙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挂着的小铜钟晃了晃,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这是他刚当门卫那年,儿子用厂里的边角料给他做的,如今那孩子已经在深圳成家,去年寄来的照片里,孙子都能跑了。

值班室的火炉早就熄了,老钟摸出火柴点燃煤球。橘红色的火苗舔着炉壁,映得他满是皱纹的脸忽明忽暗。桌上的搪瓷缸印着“劳动模范”四个金字,边角磕掉了一块,露出里面的白瓷。他拧开保温瓶,浓茶的涩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六点十五分,第一辆电动车从远处驶来,车灯在雾里像颗昏黄的星星。是车间的小王,他总是第一个到。“钟师傅早啊。”小王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早,”老钟抬起头,目光扫过登记表,“今天降温,车间后窗记得关。”

小王“哎”了一声,推车进厂时忽然回头:“钟师傅,下礼拜一……您真退休啦?”

老钟的手顿了顿,钢笔在纸上洇出个墨点。“嗯,到点了。”他把登记表往前推了推,“签字吧。”

太阳爬到厂房顶的时候,老钟开始巡逻。车间的玻璃窗蒙着层灰,他掏出抹布擦了擦,里面的机床沉默地卧着,像群卸了犁的老牛。第三车间靠窗的位置有台老式摆钟,是厂里生产的第一百台成品,指针早停了,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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