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们看向路由的眼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的轻视、讥讽、不屑，此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三种沉甸甸的情绪，如同三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敬、畏、惧。
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清楚，从今天起，这座朝堂的天，变了。
路由没有在殿中多做停留，他甚至没有看任何一位同僚。百官们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了一条宽敞的通道。他目不斜视，步履平稳，不疾不徐地走出了大殿，消失在殿外刺眼的阳光之中，只留下一个让所有人感到窒息的背影。
……
太师府，静室。
一缕金色的晨光，穿过雕花的窗棂，在古朴的书案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路由换下了一身青衫，穿着一袭再简单不过的素净黑衣，正临窗练字。黑衣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面容更显俊朗，只是那份温文尔雅之下，多了一分如同深渊般的沉静。
书案上，墨香四溢。
那墨，以千年古法，取黄山顶上老松之烟灰，和以鹿角胶，千锤百炼而成。墨锭坚实如玉，细腻如肤。
管家亲手为他研磨，清水注入砚台，墨锭在砚石上轻轻旋转，一股清冽的松香便随之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墨入清水，顷刻间化开，色泽黑中透紫，浓而不滞，如同最深邃的夜空，被完整地倒映在了这一方小小的端砚之中。
路由手持一支产自东海之滨的紫毫笔，笔杆温润，笔锋挺健。他将笔尖饱蘸墨汁，悬于雪白的宣纸之上。
那一刻，他凝神，静气。
整个人的气息，与手中的笔，与案上的墨，与将要落笔的纸，仿佛彻底融为了一体。
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隔绝。
下一刻，手腕微动，毫无征兆。
笔锋落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行云流水般的顺畅，仿佛溪流汇入江海，自然而然。
一个“德”字，跃然纸上。
其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起笔如山峦之重，顿挫有力；行笔如江河奔涌，一气呵成；收笔如利剑归鞘，锋芒内敛。字里行间，一股堂堂正正，光明浩大的气势扑面而来，仿佛不是写在纸上，而是用刻刀烙印在了虚空之中。
墨香混合着他身上自然散发的浩然正气，让整个静室都变得肃穆清净，仿佛一切尘世的喧嚣与污秽，都无法侵入此地分毫。
他写得很慢，很专注，一笔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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