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浊流中的火种(第1页)

一九三八年,六月中旬。

战时首都

最高军事委员会的作战室里,气氛凝重,却又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振奋。

巨大的全国军事地图前,身着笔挺戎装的委员长,正用一根指挥棒,指着地图上那片,被新标注出代表着黄泛区的蓝色区域。

“诸位请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花园口决堤之后,黄河主流已夺淮河入海。由此形成的这片东西四百余公里,南北最宽处近一百五十公里的新黄河故道,已经彻底变成了一道,任何机械化部队都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用指挥棒,在地图上,用力地画了一条线。

“土肥原贤二的第十四师团,其主力已被洪水围困、分割,进退失据,损失惨重。其原定沿陇海铁路西进,直取郑州,威胁我武汉侧背的战略企图,已经彻底破产。”

“为策应第十四师团,日军华中派遣军畑俊六部,也不得不分出主力北上救援,大大减缓了其沿长江西进的速度。”

“可以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高级将领,“我们用‘以水代兵’这一招,成功地,为武汉的重新布防,为我们整个抗战大局,争取到了至少三个月的宝贵时间。徐州突围出来的几十万将士,也得以保全。此一役虽险虽痛,但从战略全局来看,功,在党国;利,在千秋!”

作战室里,响起了一阵低沉的附和声。

“委座英明!”

“此乃一劳永逸之绝策!”

没有人,去提及那片蓝色区域之下,被淹没的村庄。

没有人,去提及那浑浊的流水之中,正在挣扎、沉浮、死去的,数百万无辜的生灵。

在宏大的战略棋盘上,他们只是一个,为了保全大局而不得不被牺牲掉的冰冷的数字!

豫东,黄泛区边缘。

陈墨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是死于敌人的枪炮,也不是死于身上的伤痛。

而是死于,一种无边无际的饥饿。

他们已经在这片,被洪水和瘟疫笼罩的土地上,挣扎了近十天了。

队伍里,所有能吃的东西,早已消耗殆尽。

树皮,草根,甚至是士兵们煮烂了的皮带,都成了果腹的珍馐。

更多的时候,他们只能饿着。

那种从胃里升起灼烧般的饥饿感,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所有尊严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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