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鱼饵(第1页)

第二天,陈墨是在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的。

北平的秋天天总是亮得早,也蓝得不像话,像一块刚用清水洗过的蓝丝绸,干净得没有一丝褶皱。

阳光从窗棂的缝隙里斜着照进来,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像是切出几道明晃晃的刀口。

他睡得很好。

一夜无梦。

仿佛昨夜那场充满了香艳气息和冰冷杀机的角力,不过是发生在一出戏文里的故事。

汪时官邸里的下人,早已为他备好了洗漱的热水和崭新的毛巾。

早餐是地道的北平吃食儿,刚出锅的焦圈儿配上一碗滚烫的豆汁儿,还有两样精致的酱菜。

那股子酸中带馊的怪味儿,熏得陈墨差点背过气去。

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学着老北平的样子,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然后对着一旁伺候的那个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妈子,不动声色地夸了一句:“地道。”

陈墨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就不能再是那个在太行山里啃窝窝头的“陈教员”了。

他必须是“顾言”。

一个从小在北平长大后来又去德国喝了几年洋墨水,如今又一心想给日本人当差的前朝的遗少。

他的每一个细微的习惯,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将成为别人眼中用来解剖他的证据。

吃完早饭那个留着八字胡的管家,便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

“顾少爷,”他躬着身脸上堆着笑,“老爷已经为您备好了车。说是怕您第一天去新地方上任不认得路。”

陈墨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笔挺的西装领带,提起公文包跟着管家,走出了那间他只住了几天,却感觉像是住了一辈子的小跨院。

院子里一辆黑色的擦得锃亮福特轿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汪时正拄着一根文明杖,站在车边像一个真正关心晚辈的慈祥长辈,等着为他送行。

“言侄啊,”他拍了拍陈墨的肩膀,语气语重心长,“小野寺博士是帝国在华北医学界的权威。是我们华北政务委员会最重要的朋友。”

“你到了他那里要多听,多看少说话。”

“把你在德国学的那些真本事都拿出来。好好地为皇军为‘新中国’效力。”

“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是表舅。”陈墨也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副感激涕零、受宠若惊的样子,“侄儿一定不辜负您的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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