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无常。”
老道士说出这三个字,便将杯中那呈琥珀色的茶汤,一饮而尽。
然后,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满足悠长的叹息。
陈墨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茶已经有些温了。
他没有喝,只是将杯子送到鼻下轻轻地,嗅了嗅。
一股极其复杂的香气钻进了鼻腔。
有雨后松针的清冽,有山间野菊的微苦。
还有一丝极淡的像是被陈年烟火,熏了百八十年的老木头味儿。
“好茶。”他由衷地赞了一句。
“算不得好茶。”老道士摆了摆手,拿起那把黑乎乎的铜壶,又为三人各续上了一杯水。
“就是后山随便采的些野物。松针、菊米、再加了点前朝留下来的这破庙的房梁木屑。不值钱。解解渴,去去乏,罢了。”
“房梁木屑?”
一直在一旁正襟危坐、如坐针毡的日军曹长,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
他的中文说得很生硬,像一块没泡开的干饼。
“木头……也能喝?”
老道士看了他一眼。
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闪过一丝小孩子恶作剧般的狡黠的光。
“这位太君有所不知了。”
他慢悠悠地说道:“这庙小是小了点,但年头久。据庙里那块早就被风雨磨得看不清字的残碑上说,是前明一个信了道的老太监督造的。”
“这房梁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埋在土里千年不腐。泡在水里百病不生。用来泡茶更是能清心明目益寿延年。”
老道士说得一本正经,像是在阐述一个什么博大精深的原理。
那曹长听得,一愣一愣的。
半信半疑地端起自己的茶杯,也跟着喝了一大口。
然后皱着眉头咂了咂嘴,似乎想从那同样是苦涩的茶汤里,品出一点延年益寿的神仙味道来。
陈墨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
他知道这老道士是在下饵,用一些玄之又玄的东方神秘主义的玩意儿,先一步把这个头脑简单的日本军人的脑子,给彻底搅成一锅粥。
这样等他真正要说正事的时候,对方就再也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果然。
在又续了两杯,同样是加了“神仙房梁”的茶水之后。
那曹长的脸上,那股子职业军人特有的警惕和凶悍,已经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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