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的冬天,是一场对生命最严酷的考验。
呼啸的“白毛风”,卷着刀子一样的雪粒,能轻易地穿透人身上那件单薄的棉衣,
一直钻到骨头缝里去。
气温,动辄就降到零下十几、二十度,撒出去的尿,还没等落地,就能冻成一根冰坨子。
对于刚刚从南方水乡辗转而来的陈墨团队来说,这是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但比严寒更致命的,是无处不在的物资的极度匮乏。
陈墨的那个《论,根据地土法工业体系的建立与发展》的宏大计划,在动笔的第一天,就遭遇了最现实的,也是最尴尬的困境——没有资源。
他想炼铁,以修复那些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膛线都快磨平了的破旧步枪。
但他很快发现,整个根据地,除了几座不知道从哪个朝代就废弃了的小煤窑,连一块像样的铁矿石都找不到。
所有的钢铁,都是最宝贵的战略物资,哪怕是一根生了锈的铁钉,都要被从烂木头里起出来,回收到兵工厂去。
他想制造更猛烈的炸药,用他脑子里那些先进的化学配方,去替代八路军还在普遍使用的、性能极不稳定的黑火药。
但他走遍了根据地所有的“化工厂”——其实就是几个隐藏在山洞里的、用陶土罐子和土灶搭起来的简陋作坊。
才绝望地发现,别说什么硝化甘油、TNT了,这里连最基础的、用来制造硝酸和硫酸的工业原料,都几乎为零。
唯一的数量还算充足的化学品,是战士们从一个个村庄的厕所和墙角刮下来的,用来熬制硝土的硝酸钾。
“陈教员,不是俺们不支持你。”
兵工厂的负责人,一个断了三根手指、被战士们称为“老铁”的老红军,搓着手,一脸歉意地对陈墨说道。
“实在是咱手里,就这点家当。小鬼子,把咱们围得跟铁桶一样,啥东西都运不进来。咱们是又穷又土啊。”
陈墨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了那个时代课本里,那句轻描淡写的,“在敌后艰苦的环境下,开展武装斗争”。
背后所蕴含的那份,沉重如山的无奈和心酸。
他知道他那些来自21世纪先进的工业化知识体系,在这片几乎还处在农业时代的,贫瘠的土地上无处施展。
他必须放下所有的“先进”,回到最原始、最基础的起点。
去用一种,更“土”,更“笨”,也更符合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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