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八年,七月初。
武汉,珞珈山。
陈墨感觉自己像是被绑架了。
绑架他的,不是什么特务或者日本人。
而是那个叫沈清芷的大小姐。
自从那天,在武汉大学,被王维国教授“请”去喝茶之后。
这位沈大小姐,就仿佛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以“协助特别顾问,了解武汉风土人情”为名,几乎每天,都开着她那辆崭新的、骚红色的福特小轿车,准时地出现在德林公寓的楼下。
然后,不由分说地将陈墨,从那间小小的充满了硝烟味和孤独气息的阁楼里“绑”了出来。
陈墨,是拒绝的。
他本能地抗拒着,这个过于明媚、过于干净的世界。
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不配,也不习惯,走在阳光之下。
但,他无法拒绝。
因为,这是沈清芷的父亲,沈逸才次长的“意思”。
而沈逸才,又是王维国教授,特别嘱咐要“多多亲近”的重要人物。
于是,陈墨就只能被迫地西装,坐上那辆,散发着皮革和香水味的高级轿车。
被沈清芷,拉着去参加,各种他完全无法理解上流社会的“雅集”。
今天他们来的是珞珈山,半山腰的一栋法式风格的白色别墅。
别墅的主人,是法国驻武汉领事馆的一位文化参赞。
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小型的诗歌茶会。
陈墨,坐在一张铺着白色蕾丝桌布的圆桌旁,看着周围那些穿着西装、旗袍,端着骨瓷茶杯,用夹杂着英文和法文的腔调,高谈阔论着“波德莱尔的颓废之美”和“雪莱的浪漫主义”的男男女女。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误入了“盘丝洞”的妖怪。
“怎么样?”沈清芷端着一杯柠檬茶,坐到了他对面,笑盈盈地问道,“是不是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比山下的要清新一些?”
“嗯。”陈墨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这里,闻不到尸体腐烂的味道。”
他的话瞬间,刺破了周围那层,充满了小资情调温情脉脉的面纱。
沈清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看着陈墨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这个人……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沈清芷抱怨道,“你就不能,假装享受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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