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侯亮平的心中，竟然涌起了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仿佛这个油腻的手印，是一道赦免令，将他彻底解放了出来。
从今往后，他终于可以不用再背负着那些沉重的、虚无缥缈的“正义”和“理想”了。
他只需要听从主人的命令，去撕咬，去战斗，就够了。
林云收回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印在对方肩膀上的“杰作”，然后又极其自然地在自己的卡通T恤上蹭了蹭，仿佛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用一种淡然到了极点的语气，对还躬着身的侯亮平说道：
“起来吧，别跟个虾米似的。”
“指示，谈不上。就是看你这猴子脑子还算灵光，打算给你讲个故事。”
说完，他端着自己的餐盘，领着侯亮平，像是在自己家后花园散步一样，随意地在喧闹的食堂里找了一张还空着的四人桌坐下。
被抢了红烧肉又多打了一份菜的孙连城，也默默地端着自己的饭盘跟了过来，在林云的对面坐下，像一个最忠实的、准备听故事的小学生。
周围的干部们，看到这奇特的三人组合，议论声更大了。
“看见没，那京城来的大官，肩膀上怎么有个油手印？”
“嗨，那还用问，肯定是咱们林区长的杰作啊！这是盖章了，懂不懂？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孙区长也跟过去了，你们说，待会儿林区长会不会又抢孙区长的菜？”
“我赌一杯蜜雪冰城，肯定会！”
林云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嘈杂，他拿起筷子，大大地扒拉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对着面前正襟危坐的侯亮平说道：
“赵家，是棵大树。一棵根都烂透了的老树。这棵树呢，在汉东这片地里扎了几十年，把地下的养分都吸干了，搞得乌烟瘴气。”
他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在自己的餐盘里扒拉着，动作粗鲁。
“现在呢，你，还有你背后那些人，哐当一斧子，把这棵树的主干给砍倒了。动静很大，看着很热闹，对不对？”
侯亮平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专注。
他不敢插话，只是在林云问话的时候，用力地点了点头。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别急着说话，听我说完。”
林云又夹起一块土豆塞进嘴里，继续说道：“树干是倒了，可这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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