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牌照普通的黑色奥迪A6在夜色中开得飞快。
白景文坐在副驾驶，他能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怒火混合着迷茫充满了整个狭小的车厢。
从城西村出来后，老板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这种沉默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让人心惊肉跳。
白景文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京州夜景，那些璀璨的霓虹灯此刻在他眼里都像是一张张嘲讽的脸。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老板，这个林云……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处理？要不要向上面……”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沙瑞金打断了。
沙瑞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处理？”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转过头看着窗外，声音里带着一种白景文从未听过的疲惫和空洞。
“你怎么处理一个……你根本不理解的东西？”
白景文愣住了。
沙瑞金没有理会他的错愕，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他不是狼，不是虎。我们以前所有的猎捕经验对他都无效。”
“他是一种全新的物种。”
白景文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一根根全都竖了起来。他跟了老板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老板用如此玄乎，甚至近乎于荒诞的词语去形容一个体制内的对手。
全新的物种？
那是什么？
沙瑞金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深深地陷进了柔软的后座里。
他错了。
他来之前以为林云只是个背景深厚、胆大妄为、仗着家里宠爱就胡作非为的年轻人。他以为自己只要稍微敲打一下，亮出规则的底线就能让他收敛。
可他错了。
林云根本就不在他的规则体系里玩。
他有一套完整的、自洽的，甚至运行效率高得吓人的全新逻辑。
他不是在破坏规则，他是在用他的规则覆盖旧的规则。
就像刚才在河边，那个年轻人递过来的那瓶啤酒。
那不是一瓶酒。
那是一份邀请，也是一份战书。
邀请他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份属于资本、人性和欲望交织的，他完全陌生的世界。
战书则是告诉他，如果你不进来，你和你所代表的一切都将被这个世界无情地抛弃。
林镇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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