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茶室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但他和沙瑞金都清楚，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林云端起面前那杯已经有些微凉的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然后，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印着卡通图案的T恤，准备离开。
从头到尾，他没有给沙瑞金留下任何一丝可以商榷、可以博弈的余地，他只是单方面地通知，然后单方面地结束了这场所谓的“会谈”。
林云走到门口，手已经搭在了厚重的木门上。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半个身子，对着依旧像一尊石雕般僵在座位上的沙瑞金，用一种非常随意的口吻问道：
“哦，对了，给你三天时间。”
“够吗？”
沙瑞金只是怔怔地看着门口那个年轻人的背影，嘴唇无意识地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后，他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
他点了点头。
林云得到了确认，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个笑容，在沙瑞金看来，比魔鬼签下的契约还要令人感到恐惧。
“很好。”
“三天后，我会让华尔街那边，送一份大礼到汉东。”
林云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过来，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力量。
“到时候，你只需要在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帮我把垃圾袋的口子扎紧就行了。”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厚重的木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茶室里，只剩下沙瑞金一个人。
“垃圾袋……”
他无意识地咀嚼着这个词，一股屈辱感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终于明白了。
他所有引以为傲的政治手腕、权力平衡的艺术、严谨的组织程序，在林云那种绝对的信息差和恐怖的资本力量面前，脆弱得就像一个可笑的、一戳就破的垃圾袋。
而他，堂堂的汉东省一把手，未来的角色，就是一个负责扎紧垃圾袋口的……清洁工。
沙瑞金独自一人在茶室里坐了很久。
久到窗外的光线开始变得昏黄，给古朴的茶室镀上了一层暮色。
他没有动，像一尊石化的雕像，与周围的暗影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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