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黑色的奥迪，在市民广场鼎沸的人声中，如同受惊的野兽般仓皇逃离。
车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万米之下的深海，高育良端坐在后排，屈辱、愤怒、困惑，三种情绪如同三条冰冷的毒蛇，在他胸腔里疯狂地搅动。
林云那张挂着人畜无害笑容的脸，那碗热气腾腾的绿豆汤，还有那句轻飘飘的“时代变了”，在他脑中反复回荡。
像一个无法驱散的魔咒，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他坚守了一辈子的信念。
车队没有返回省委大院，而是径直驶向了京州郊区一处地图上没有标注的招待所。
这里安保森严，是高育良为此次“钦差行动”秘密设立的临时指挥部。
他推开车门，一言不发地走进那间被临时改造成战情室的大会议厅。
房间里，他从中纪委带来的两名心腹干将，以及从汉东政法系统紧急抽调的十几名精英骨干，早已等候多时。
所有人都站着，大气不敢出。
高育良走到长条会议桌的主位前，一把将手里的公文包狠狠甩在桌面上。
“嘭！”
一声巨响，让整个房间里的人都身体一颤。
他发出了他抵达这里之后的第一道指令。
“立刻、马上！”
“调动你们能调动的一切力量，把光明区所有和林云沾过边的项目卷宗，从立项报告到验收文件，全部给我封存带回来！”
“一张纸都不许少！”
一名跟随他多年，现任省检察院反贪局的一名处长，小心翼翼地向前一步。
“高常委……这样做，不符合程序。查封一个区政府的全部卷宗，需要先向省委报备，取得市委和区委的配合，而且……动静太大了，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程序？”
高育良猛地转过头，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
“现在，我就是程序！”
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音量吼道：“这是中纪委的命令！谁敢阻拦，以妨碍公务罪，就地控制！”
“出了任何事，我高育良一力承担！”
他那绝对权威，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却也彻底暴露了他内心的失控与惶急。
“给我查！”
高育良指着会议室的门，对着所有人嘶吼。
“就算把光明区的地皮给我一寸寸地翻过来，也要把他的罪证给我找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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