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殿里，空气沉闷得能拧出水来。
“咚！”
“咚！”
四只巨大的樟木箱，被八个小太监吭哧吭哧地抬了进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上。
箱子重重顿在殿中央的金砖上，激起的尘埃在烛火下翻滚飞舞。
箱盖被撬开。
一股混合着陈年纸张、霉菌与灰尘的呛人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金银，没有珠宝，只有一卷卷被粗糙牛皮绳捆得结结实实的陈年卷宗，堆积如山。
“陛下，玄枢司自立朝以来，所有关于江湖的卷宗，尽数在此。”
赵高躬着身子，声音压得极低，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夏无双从那把逍遥椅上站起身，踱步到箱子前。
他没说话，只是弯腰，随手从箱子里捞起一卷。
牛皮绳解开，泛黄的纸张展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开元三年，侠客‘追风剑’李四，于泰安城醉酒，与‘铁掌’王五斗殴，损毁民房三间，骡马一匹。后经玄枢司出面调停，李四赔偿白银三十两了事。”
夏无双面无表情，手一松，卷宗掉回箱子里。
鸡毛蒜皮。
他又拿起一卷。
“开元五年，凌云剑派于华山之巅召开论剑大会，扬我正道声威……”
品牌形象推广活动。
无聊。
扔掉。
再拿一卷。
“开元七年，慧心禅院高僧于江南水灾后设棚施粥，普度众生……”
企业社会责任与线下地推。
他让人将所有卷宗都搬到宽大的御案上，分门别类地堆好。
一场漫长而枯燥的尽职调查，开始了。
他靠在椅背上，一份份地翻看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卷宗。
斩妖除魔。
行侠仗义。
维护武林正朔。
这些报告，写得冠冕堂皇，内核却千篇一律，看得夏无双昏昏欲睡。
这帮所谓的正道人士，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群掌握了高端武力，却只懂得用最原始的方式解决问题的个体户。
效率低下，产出不明，还极度不稳定。
当他有些不耐烦地打开另一只标注着“邪门歪道”的箱子时，一切都变了。
第一份卷宗，纸张边缘已经破损，墨迹也有些模糊。
归墟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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