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无双在澄心殿运筹帷幄,布下天罗地网之时。
京城西郊的皇家格物坊,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不眠的火山。
皇帝那句“十天之内,提头来见”的命令,悬在这里每一个人的心头。
恐惧和使命感交织在一起,爆发出了一种近乎疯狂的能量。
整个山坳火把连天,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数千名工匠和民夫,在秦越和方砚的指挥下,彻底抛弃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
三班轮换,昼夜不休。
号子声、锤打声、锯木声、石料的摩擦声,汇成了一首宏大而嘈杂的交响曲,十二个时辰,从未停歇。
所有人都疯了。
秦越疯了。
他那张原本还算白净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烟灰和油污,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他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疯牛,在巨大的工地上来回奔走,嘶吼着,指挥着。
“那边的!转炉外壳的模具!今天晚上必须给老子浇筑完成!完不成的,自己去瀑布底下清醒清醒!”
“铸造组!生铁管够!给老子把火烧旺一点!温度!我要的是温度!谁敢偷懒省焦炭,老子把他扔进炉子里去!”
“图纸!图纸都看明白了没有!每个螺栓的尺寸,每个铆钉的位置,都给老子记在脑子里!要是出了半点差错,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说出来的话像是破锣在响,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狠劲。
工匠们怕他,却也敬他。
因为他们知道,秦主事不是在逼他们,他是在逼自己。
他吃的饭,是民夫从大锅里盛出来的。
他喝的水,是山里引下来的溪水。
他睡觉的地方,就是转炉工地旁,用几块木板搭起来的临时窝棚,每天最多睡不到两三个时辰。
方砚也疯了。
这位年过花甲的工部尚书,堂堂二品大员,此刻却像个最普通的工头。
他扔掉了繁复的官服,换上了一身耐磨的短打,手里拿着一张巨大的图纸,亲自在现场监督着耐火砖的砌筑。
“角度!角度不对!拆了重来!”
“这块砖有裂纹!换掉!谁让你们把这种次品用上来的!”
“水泥的配比!再给老子核对一遍!水不能多,也不能少!要是砌出来的炉子不耐高温,我和你们,都得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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