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欢腾隔着一层厚厚的宫墙,传到澄心殿时只剩下一点模糊的嗡鸣。
殿内,气氛与殿外的狂喜截然不同。
萧烈那张布满风霜的老脸涨得通红,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极致的亢奋。
他手里攥着那份来自凉州的捷报,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将那薄薄的几页纸捏碎。
“陛下!大胜!前所未有的大胜!”
“赵无极这小子干得漂亮!一千对数千,直捣黄龙,斩其首脑!这打法,痛快!太痛快了!”
萧烈粗着嗓子,唾沫星子横飞。
“陛下,臣请战!趁北狄被兀良哈之败震慑,军心不稳,臣愿亲率大军,直捣其王庭!有您这神钢在,三个月!不!两个月!臣就能把北狄大汗的脑袋给您提回来!”
他现在对皇帝的信心,已经到了一种近乎盲从的地步。
神钢,神鬼莫测的战术,还有眼前这位心思比草原狼还狠的年轻君王。
这一切加起来,萧烈觉得,大夏百年来的边患或许真的能在自己这一代手上彻底了结。
夏无双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请战。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沙盘。
那面代表兀良哈部落的白色小旗已经被拔掉了,原地空空荡荡,仿佛那个曾经在草原上纵横一时的部落从未存在过。
“萧爱卿。”
夏无双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一场小胜而已,就把你的心气给打浮了?”
萧烈一愣,那股上头的战意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冷静了不少。
他看着皇帝平静的侧脸,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臣……臣失言。”
“朕问你,打下北狄王庭,然后呢?”夏无双转过身,目光落在萧烈身上。
“然后?”萧烈被问住了,下意识地回答,“然后……自然是开疆拓土,将那片草原纳入我大夏版图!”
“版图?”夏无双笑了,他走到萧烈面前,拿起捷报指了指上面的数字,“斩首五百余,焚毁帐篷上千,牛羊马匹死伤无数。赵无极这一趟,花了我多少钱粮,死了多少个好兵?”
“报上说,我军阵亡三十七人,重伤五十余人。抚恤、马匹损耗、装备消耗……加起来,至少要两万两银子。”
户部尚书苏砚秋在一旁适时地插了一句,他这个钱袋子对数字最是敏感。
“两万两换一个部落的覆灭,很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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