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王庭。
一股浓重的药味混杂着牛羊的膻气弥漫在金帐之内。
阿保机睁开了眼睛。
昏迷了数日，他整个人都脱了形。
脸颊深陷，颧骨高耸，皮肤像一张晒干的羊皮纸，紧紧绷在骨头上。
唯独那双眼睛，不再是昏沉的，而是亮得吓人。
像两块在死灰中重新燃起的炭。
“大汗，您醒了！”
守在榻边的亲信头人又惊又喜。
阿保机没有理会他。
他挣扎着坐起身，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响。
“水。”
亲信连忙端来一碗马奶。
阿保机一把推开，枯瘦的手指指向一旁的酒囊。
烈酒入喉，像一条火线烧过干涸的胸膛。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但咳完之后，他眼中的光芒更盛了。
那是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召集所有头人。”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
很快，金帐里挤满了北狄联盟的各个部落首领。
他们看着大汗枯槁的模样，心中都有些发怵。
“大汗，乌力罕那个逆贼，必须受到惩罚！”
“请大汗发兵，踏平札答兰部，将那弑父杀兄的畜生千刀万剐！”
“对！杀一儆百！否则人人都学克烈部和乌力罕，我北狄联盟就散了！”
头人们群情激愤。
在他们看来，札答兰部的背叛比克烈部的投降更可恶，威胁也更直接。
阿保机静静地听着。
他没有说话。
帐内的吵嚷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主君，等待着他的雷霆之怒。
然而，阿保机只是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打札答兰？”
“乌力罕敢这么做，背后没有大夏皇帝的影子？”
“现在去打，是打乌力罕，还是去跟大夏的钢铁怪物拼命？”
几句话，问得帐内鸦雀无声。
是啊。
兀良哈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大夏的幽灵巡逻队还在草原上晃荡。
谁敢去碰那个霉头？
“那……那该怎么办？”一个头人小声问。
阿保机摆了摆手。
“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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