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草木有心(第1页)

天光未明,村中已乱成一片。

昨夜一场无声无息的灾变,让整个村落的药田陷入死寂。紫芝枯如炭屑,首乌卷叶断茎,连最耐瘠薄的铁皮石斛也黄了半边身子。更令人惊惧的是,晨露沾过叶片后,竟泛出淡淡的灰绿色荧光,在草尖上凝而不散,像某种隐秘的诅咒悄然渗入土地。

沈青芜立于田埂之上,指尖轻捻一片干枯的葛藤叶,稍一用力,便簌然碎成粉末。她蹲下身,扒开表层浮土,露出底下暗褐的根系——本该洁白如玉的块根,此刻却呈铁锈色,触之脆裂。

“不是虫咬。”她低语,“也不是霜害。”

身后跟着的村民面露焦灼。老陈头拄着拐杖,声音发颤:“几十年没遇过这等事!水是照常引的,肥是按时施的,连鸟雀都没多来几只……怎就一夜之间,全毁了?”

沈青芜不答,只将手掌缓缓贴向泥土。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阴气侵蚀,甚至连邪祟残留的痕迹都寻不到一丝。但这片地,的确“病”了——病得沉默而彻底。

她闭目静思片刻,忽问:“最近一次施肥,是什么时候?用的什么料?”

“十日前。”一名妇人抢着答,“牛粪混稻壳,堆沤了半月才撒下去的,量还比往年多三成哩!”

沈青芜睁开眼,眸光微动。

她起身走向另一处田块,那里种的是寻常山药,虽也萎蔫,却不似灵植那般惨烈。她拨开藤蔓,挖出一段块茎,嗅了嗅,又以指甲刮去表皮,露出内里微黄的肉质。

“肥过头了。”她终于开口。

众人一愣。

“土地不是无底洞。”沈青芜站直身体,声音清朗,“它能纳腐生新,也能因过饱而窒息。你们可记得,去年秋收后,我们翻地时发现土里蚯蚓少了大半?那时我就说过,地气渐滞,需轮作养息。可今年,不仅未休耕,反而层层加肥,牛粪、鸡屎、灶灰全都往里堆——这不是养田,是压田。”

人群鸦雀无声。

老陈头喃喃:“可……我们是怕不够啊。你前些日子说这些草药能治‘寒脉症’,城里大夫抢着要,我们就想着多产些,换米换盐,还能供孩子们上学堂……”

沈青芜心头一软。

她环视一张张黝黑而疲惫的脸,忽然明白:这场灾,并非天降,而是人心所推。他们太想好了,反倒忘了土地也有喘息的需要。

“不必自责。”她语气放缓,“只是从今往后,我们要学会听土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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