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山道上的碎石,发出沉闷的咯吱声。云岚宗的山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青灰色的石柱上爬满了新生的藤蔓,不再是昔日那般冷峻森严的轮廓,倒像是被时间温柔抚平了棱角。
沈青芜抱着昏迷的孩子坐在车厢内,指尖轻轻搭在他腕脉上,感知着那微弱却规律的灵流波动。他依旧没有醒来,但体内蚀神晶的躁动已趋于平静,仿佛沉入了一场漫长的自我封印。
林梦冉掀开车帘,望着远处山腰间新筑的阶梯,轻声道:“变了。”
“不只是模样。”沈青芜低语,“是根基在变。”
她们离开时的云岚宗,尚存旧日威仪——等级森严,灵根定命,外门弟子若无上品资质,终其一生也只能扫叶煮茶。而如今,甫一踏入山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队轮椅修士,正结阵演练一种以地脉共振为引的合击术。他们的灵力并不雄浑,却异常凝实,每一次出手都与脚下大地产生微妙共鸣。
“这是‘承重诀’。”一名年轻执事迎上来,恭敬行礼,“专为行动不便或经络受损的弟子所创。不求破空裂云,只求与天地同息。”
沈青芜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脸上带着伤痕、肢体残缺却眼神坚定的修行者,心中涌起一阵久违的暖意。她曾以为,真正的变革始于典籍更替、制度废立;可此刻她才明白,变革早已悄然渗入每一寸土地、每一道呼吸。
“阿尘呢?”她问。
“师父已在本源堂等您。”执事答道,“他说……您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他早就梦见了。”
沈青芜心头一震。
本源堂位于宗门东侧,原是废弃的藏药阁,如今却被扩建得恢弘肃穆。整座建筑由九根巨木支撑,木心皆取自西陆古林中自然枯死的老树,未经雕琢,仅以符文温养,使其自行生长成梁柱形态。屋顶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灵膜,能随天光变幻颜色,白昼如碧水澄澈,夜晚则泛出幽蓝微光,宛如星河倾泻。
堂前广场上,数十名弟子盘膝而坐,闭目聆听一位盲眼老者弹奏古琴。琴音不成曲调,却奇异地与地脉律动相合,引得周遭草木轻轻摇曳,连空气都仿佛有了重量。
“这是‘残响修心法’。”阿尘从堂内走出,一身素袍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些许药渍。他比三年前更瘦了些,眉宇间的锋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慈悲的沉静。
“听不见完整音律的人,反而更能捕捉断裂后的余韵。”他看着沈青芜怀中的孩子,声音极轻,“就像看不见光的人,才能看见影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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