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进修院校的梧桐叶一片一片的落下来，周林深来这儿已一个多月。清晨的战术训练场刚结了层薄霜，他匍匐在草丛里，迷彩服沾着泥和草屑，手里的模拟步枪却稳得没晃一下——前方十米处的靶心被弹头穿透，报靶员举着小红旗在远处晃了晃，是实打实的十环。旁边几个军官都轻“啧”了声，有人压低声音嘀咕：“周林深这身手，真没说的。”
这批进修的军官里，他是最扎眼的一个：战术考核次次第一，理论课笔记被教员拿去当范本，连体能拉练都总跑在最前头。正说着，校长霍承安走了过来。他穿着常服，肩章在晨光里亮得晃眼，却没直奔成绩榜，反倒停在周林深身边，看着他解下战术背心上的水壶，忽然问：“你这匍匐姿势，是跟谁学的？”
周林深一愣，擦了把额角的汗：“报告校长，是部队老班长教的，后来自己琢磨着改了些细节。”
霍承安“嗯”了声，眼神落在他侧脸——眉骨高，下颌线利落，尤其是抿唇时那股韧劲，总让他心里莫名一动。他盯着看了半晌，才摆摆手：“不错，继续练。”转身走时，却又回头瞥了眼，心里那“眼熟”的念头又冒了上来，像根没拔干净的刺。
这事不是头一回了。前阵子理论课分组讨论，周林深分析沙盘战术，说“隐蔽接敌时，得借地形藏住枪托反光”，那语气里的笃定，竟让霍承安想起多年前一个老战友；还有次食堂打饭，见他把馒头掰成小块泡在汤里，说是“这样省得噎着”，那动作也莫名眼熟。他翻遍了记忆里的人，却没一个能对上号，只能归结为自己年纪大了，眼神昏了。
周林深可没心思琢磨校长的心思。进修的事太仓促，他没来得及告诉见鹿，只说“部队有任务，得忙阵子，信可能不常寄”，怕她知道了瞎操心。
他坐在床沿，手里捏着块见鹿塞给他的牛肉干，油纸都磨薄了。脑子里总晃着她蹲在村口槐树下的样子，鼻尖红红的，眼泪蹭在他军装上。她会不会被知青点那几个酸溜溜的姑娘挤兑了？王婶帮她腌了酸菜，有没有忘了给坛子透气？
有回战术训练累狠了，他趴在地上不想动，旁边战友递过来块压缩饼干：“咋了老周？脸拉得老长。”
他接过来，掰了半块塞嘴里，含糊道：“想我妹。”想她厨艺是不是进步了？，想她现在煮的鱼熟了没有？想她会不会偷偷哭鼻子？
最悔的是没带张她的照片。来之前总想着“等回来再拍”，如今连个能瞅的影都没有，只能靠着记忆描她的眉眼——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
正在加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