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烟火中暖意(第1页)

从王村长家回来后,霍东野和周林深住进了隔壁的空房。

凌晨四点的靠山屯,还沉在墨一样的夜色里。霍东野却已醒了。他不是被吵醒的,是心里揣着事,像揣了一窝惴惴的兔子,睡不踏实。身旁的周林深呼吸匀长,睡得正沉。霍东野极其缓慢地挪动身子,披上那件半旧却浆洗得干净的军大衣,鞋也没敢好好穿,趿拉着,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挪出了门。

一股凛冽又清新的寒气扑面而来,激得他精神一振。昨夜又下了场薄雪,院坝里铺了匀匀的一层,映着将尽未尽的朦胧月色,泛着些微的蓝光。万籁俱寂,只偶尔听得见屯子里不知哪家狗子模糊的梦呓。他拿起倚在墙角的扫帚,开始一下一下,认真地清扫起积雪。

扫帚划过雪地,发出“沙沙”的、富有节奏的轻响,在这静谧的黎明前,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安宁。他扫得仔细,不仅扫出通行的路,还将院坝中央扫出一片干净的地面。

扫完了雪,他并未回屋,而是蹲下身,就着那堆积的雪,开始忙活起来。他的手因寒冷而有些僵硬,但动作却透着一股熟练的专注。先滚出两个结实的大雪球,一大一小,摞起来,做成雪人的身子和脑袋。这步骤,他闭着眼睛都能完成。记忆的闸门,随着这冰冷的触感,悄然打开。

那是和望舒结婚后的第一个冬天。南方的姑娘初见北国这么大的雪,欢喜得像个孩子,缠着他非要堆个雪人。他那时年轻,手笨,堆出的雪人歪歪扭扭,丑得望舒直噘嘴。

后来,每年下雪,堆一个漂亮的雪人就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任务。为了让雪人更生动,他甚至还动过“拜师之念”,偷偷跑去观察镇上唯一那位冰雕老师傅的手艺,回来拿着刻刀、小铲子,对着雪块又凿又刻,想把雪人雕出眉眼的神韵。

结果自然是弄巧成拙,雪屑纷飞中,好好的雪人差点散了架。望舒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说他:“偷学都学不明白的蠢才!人家雕的是冰,你刻的是雪,能一样吗?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话是嗔怪,眼里却满是亮晶晶的笑意。

那时,她看见雪人时绽放的笑容,能融化整个冬天的严寒。

霍东野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苦涩而温柔的弧度。他从口袋里摸出两枚乌黑的煤块,给雪人嵌上眼睛,又寻来一根干红的辣椒,给其中一个雪人插上,当作俏皮的鼻子;

另一个,则用一小截枯树枝代替。最后,他解下自己脖子上那条半旧的灰色围巾,仔细地、几乎带着点庄重地,围在了那个插着辣椒鼻子的雪人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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