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进军区招待所的走廊，周林深的脚步声就带着火气，重重砸在水泥地上。他攥着拳头站在霍东野房门前，指节泛白，抬手猛敲了三下——门里刚传来“进来”的声音，他就推开门闯了进去，胸膛还在因为快步赶路起伏，额角沾着的细汗都没来得及擦，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像是随时要喷出火来。
霍东野刚叠好军被，转头看见儿子这副模样，眉头轻轻挑了下，侧身让开位置，声音里带着点晨起的沙哑：“怎么了？一大早谁惹我们周同志不高兴了？”
霍东野顺手把搭在椅背上的军外套往臂弯里搭了搭，“一大早谁惹你不痛快？昨天不是去找战友聚了？跟人吵架了？”连串的问句没得到回应，周林深梗着脖子往窗边站，视线落在楼下的训练场，半晌才憋出一句：“啥时候出发？”
霍东野瞧着他梗着脖子、明显不愿多说的样子，也不追问，走到桌边拿起军帽扣在头上：“得等七点以后去办公室打报告借车，车一拿到手就走。”他目光落在周林深空荡荡的手上，又问，“没吃早饭吧？走，咱们一起去食堂，你给我说说，你这儿哪个师傅做的早餐最地道？”
周林深抿了抿嘴，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率先朝门外走：“走吧。”霍东野看着他略显僵硬的背影，眼底悄悄漾起一丝笑意，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食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蒸汽裹着米粥、馒头的香气飘在空气里。周林深找了个靠角落的空位坐下，没等霍东野开口，他就起身往打饭窗口走。他盯着窗口里的菜品，眼神转了转，故意对着师傅说：“两碗大碴子粥，再来六个野菜窝窝头。”端着餐盘回来时，他把碗和窝窝头“咚”地放在霍东野面前，语气没什么起伏：“吃吧。”
霍东野刚坐下，低头就看见碗里泛着光泽的碴子，再看周林深别过脸不看他的样子，心里立马有数——这臭小子是把气撒到他身上了。他拿起筷子，语气里没半分不满：“哟！碴子粥！我以前在东北军区驻防的时候，天天喝这个，几年没尝了，正馋呢。”说着就把另一碗碴子粥往自己面前挪了挪，“两碗都给我，你自己再去打碗白米粥，早上喝这个舒坦。”
周林深愣了一下，手里的窝窝头差点没拿稳。他抬眼瞅着霍东野，见对方眼神坦荡，没半点嫌弃的样子，心里那点憋闷忽然就散了些，小声嘟囔了句：“老登还怪好嘞……”嘴上却不松口：“不用，快吃吧，等会儿凉了更难喝。”说着，他把野菜窝窝头掰成小块，扔进自己碗里，端起粥“呼噜呼噜”喝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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