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堂屋的挂钟刚敲过五下,林酬勤就穿着笔挺的工装出来了。他看见周见鹿蹲在阳台收拾那堆旧衣裳,清了清嗓子,语气难得放软:“见鹿,收拾呢?”
周见鹿抬头,眼里还带着点没睡醒的红,“嗯”了一声没多言。
林酬勤拉了张凳子在她对面坐下,假意拍了拍她的肩——指尖刚碰到她的褂子就缩了回去,像是嫌布料糙。“今天去知青办把名报了吧,手续办利索了,早去早安顿。”他顿了顿,装出副关切的样子,“乡下苦是苦点,但别担心,政府有下乡补贴,那钱家里一分不动,全给你带走。”
周见鹿手里的针线“啪”地掉在地上。她低头看着那枚磨秃的顶针,心里直想笑——合着在他眼里,一毛不拔就打发亲闺女去下乡了?这哪是亲爹,分明是把她往外推的冤大头债主。
见她不说话,林酬勤又添了句,语气带着点施舍:“你日常用的被子、枕头也能带走,都是家里现成的,不用再花钱置。”
“爸爸,我是你亲生的吗?”周见鹿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吓人,“那些被子补丁摞补丁,枕头芯都板结了,您让我带去乡下?是想让村里人看我笑话,说林家姑娘过得不如叫花子?”
林酬勤被问得一愣,脸上有点挂不住,皱着眉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那你想怎么样才肯去报名?”
“给我一百块。”周见鹿说得干脆,“有这钱我去供销社扯块新布做褥子,也比带着那些破烂强。”
林酬勤噎了半天,看着周见鹿那双不依不饶的眼,终究是怕她闹起来耽误下乡的事,咬咬牙:“行,你今天把名报了,报完我给你。这事别跟你妈说,听见没有?”
“知道了。”周见鹿捡起针线,头也没抬。
林酬勤走后,周见鹿也锁了门往外走。她要去买些路上用的东西。先绕去了供销社,用知青证明可以买东西不用票但是限量,搪瓷杯,毛巾,肥皂,牙刷,牙膏,又买了两斤鸡蛋糕,两斤饼干、两斤水果糖——都是路上能填肚子的,也符合这个年代的样子。
傍晚时分,周见鹿算着林酬勤下班的点,守在了家属院巷子口。远远看见他推着自行车过来,她赶紧迎上去,把一张皱巴巴的火车票递过去:“爸,我报完名了,知青办的同志说,明天清早七点的火车。”
林酬勤接过票瞅了瞅,上面“吉林”两个字清晰得很,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从口袋里数出十张大团结塞给周见鹿,假模假样地拍了拍她的手:“到了那边好好干,爸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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